“嗯?哪来的小兔崽子?”醉酒男锐利的眼睛一下子瞥到了陈沐阳手里拿着的手机,立刻睁大了眼威胁:“拿手机?你们他妈是不是想报警?没看见老子在教训自己的女人吗?”
老张有点底气不足,但是依旧硬着头皮说:“你你,打女人,你还是男人吗?”
醉酒男用手指指着老张,“死胖子,你才几岁,毛长齐了吗,就来教训我?”
陈沐阳打开醉酒男的手,“骂你这种人还需要毛长齐吗?你看你老婆被你打得什么样了?”陈沐阳不以为然地往后退了一步,在手机上开始按键。
“我他妈揍死你个戆卵小逼崽子。”醉酒男抡起拳头就往陈沐阳脸上挥去。
陈沐阳再怎么眼疾手快也被猝不及防的拳头给惊吓到了,迅速攥紧了手机放进裤兜里。
在躲避醉酒男的攻击时,陈沐阳的手臂不小心撞到了后面一根电线杆上,“砰”地一声重响。他暗暗吃痛。
醉酒男狰狞着脸,压着陈沐阳的脖子。陈沐阳本以为自己力气也不小了,但是碰到这种生着气、拳头乱挥、理智全无的醉汉,他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那边老张忙扑过来锁住醉酒男的脖子,想着将他往后摔。但那个男人胡乱蹬腿,老张身子不稳,直直地往后摔去。
旁边小女孩的哭叫让陈沐阳脑袋疼,醉酒男再次抡起拳头往他的脸打来的时候,陈沐阳直接抬腿在他胸口踹了一脚,那男人“通”一声倒在地上,陈沐阳迅速地在他手臂上重重地踩了好几脚,醉酒男“哇哇”地打滚躲避。
“走开!你们走开!”突然,那个女人跑过来撞开了陈沐阳,带着满脸的泪痕张开双臂护在男人面前,“我们的家事你们不用多管!”
陈沐阳动作一滞。
那边老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直接骂起来:“我靠?大姐你脑子被打坏了啊,我们好心当成驴肝肺啊!你老公这是家暴,你还护他?”
倒地的醉酒男捂着手臂断断续续地骂着他们。陈沐阳看了一眼那个眼中带着防备的女人,最后淡淡地对老张说道:“算了,走吧。”
“这就走了?操,我他妈想揍扁这个人!”
“别凑热闹了,没听人说这是人家家事吗?”陈沐阳拉上破皱了的书包拉链,顿了顿又说了句:“你小心以后别被打残了,还有你女儿。别老想着指望用自己的爱心来感动他。”
对那个女人说的。
老张好像还没从刚刚的闹剧中缓过来,回去的时候依旧愤愤不平,“你说那女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有些女的,像刚刚那个,就算被打得多惨,还是对那个男人不离不弃,试图用真情唤醒男人的良知。这种多了去了。”
“你怎么很懂?”
“老张,法制频道,你看吗?”
“我没事看法制频道干啥?那我爸看的。”
“谢谢老张。”
老张反应过来,“我靠,你他妈……等等,牧羊老弟,你这脸上,有伤了啊?赶紧回去弄弄,别破相了都。”
陈沐阳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真的有几道刮伤的印痕,估计是刚刚被那个男人摁在墙上给擦伤了。手上也脏脏的,都是灰。同时,手臂上已然隆起一个大乌青块。
“没事,家里好像有酒精棉花来着。”
同老张分开后,陈沐阳时不时抬头看着灰暗色的天空,时不时又在昏黄的路灯下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儿。
他想起来,有一次爸爸不小心弄翻了人家的盆栽,被骂了,暴脾气的他不肯道歉,便同那人吵,吵着吵着开始动起手来,后来妈妈过来帮爸爸,最后那势单力薄的人灰溜溜地走了。妈妈还焦急地捧着爸爸的脸,问有没有受伤。
明明是爸爸的错。
还有,为了向爸爸证明,吸了毒是很容易戒掉的,就跟着爸爸吸毒。结果,哭着抽自己耳光还来不及。
所以,妈妈心中那杆秤估计总是倒向爸爸那儿。
陈沐阳嗤笑,真蠢啊。跟今天这女的差不多。
他心里边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很快就走到了家附近。
本来只是随意地抬头看看,不曾想却看到了宋怡然正戴着眼镜站在窗边左看右看的模样。
很快,她发现了他。愣了一下后,抿了抿嘴,倏地把窗帘拉上了。
四周徒留空调外机“轰轰”的运作声音。
还好,他还有她。
她会记得他的生日,她会在他生病的时候带他去医院,她会躲窗口看他有没有回家。
他还注意到,刚刚她头发湿湿的,没吹干,大概是才洗完澡。
陈沐阳抬头注视了一会儿夜空,忽隐忽现的月亮给大地投去深深浅浅的银华。
他仿佛听到了他内心的某个声音在默默地念着两个字:“然然。”
然然。
陈沐阳呆站了一分钟,紧了紧背包带,到楼下防盗门门口的时候,在那边的两个台阶上“噌”地磨了几下那只没有淤青的手臂,最后悠悠地拿出钥匙开门进去,一步一步慢慢地、重重地走上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