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英俊的男子逆光站在她身后,脸庞看不清楚,双手打着简单的拍子,步伐亦然跟随而动,宽袖随着生疏的动作摇曳如云。
红唇间咬着一枝花,绚烂的灯火衬得他眉眼绝伦,犹如骄傲的孔雀向心上人示爱,即便动作拍子简单,生疏,甚至可以说是不熟练,他却丝毫不怕众人笑话。
显得那般从容不迫,仿佛本该就这样而舞。
人群中忽然安静下来,静静看着这个异常英俊的男人,看着这对人儿。
素日里男人在军营行走,一贯盔甲战装,眉眼间透出的冷峻严厉拒人千里之外,不敢亲近,今日穿得简便,在这种场合下令人眼前一亮,无法不成为人群中最耀眼的。
而他面前的女子戴着帷帽身形模糊,放人堆里着实不起眼,却让一个英俊气派的男人如此青睐于她,众目睽睽之下向她示爱,越发让人好她的长相。
年轻男女见自己被渐渐冷落,不甘示弱,汗如雨下摆出款款舞姿,万种姿态,亦是十分动人。
正当两方不相上下,远处的鼓声阵阵传来,重如钟鼎,震动所有人的鼓膜和经。
只见男人气势又倏地一变,拍子打得粗狂,步伐大而曳动宽袖,重重拂在引章面上,却不觉得丝毫刺痛,反而荡起一股极浓的痒意。
高挺的鼻梁滚满豆子般大的汗珠儿,男人眼眸明亮得惊人。
他骨子里的野性被彻底激发出来,一举一动都透着金戈铁马的杀伐干练,让人仿佛置身于奔腾的千军万马当中。
这一刻,已不是男人随鼓声而舞,气势磅礴的鼓声已沦落为陪衬,他才是将士们当之无愧的王!
管这些拍子作甚。
管这些礼仪规矩作甚。
这男人便是这方绚烂人间的王!
人群已全然鸦雀无声,就连年轻男女不觉停下舞步,好望着这一对儿。
鼓声喧喧之间,只见男人朝向面前的女子缓缓跪下单膝,仰起头微露衣领间的一颗红痣,似最忠诚的奴仆般献上薄唇间娇艳欲滴的花。
砰的一声,又一朵烟火绽开。
远处的人声,缠绕咫尺的喘息声。
不知何时,连鼓声也停了。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
男人目光温柔而痴缠,几乎一眼不眨看着她,目光清澈明亮。
仿佛还是风雪天里冻得鼻尖泛红哆哆嗦嗦的少年,有着将她埋于身下用整片后背撞开宫灯,单枪匹马夜闯侯府的一腔孤勇,不怕人笑话,用生涩略微僵硬的舞步展示对她的爱意。
他的爱意从来纯粹炽热,又坦诚得让人动容。
只见女子缓缓伸出手,瘦长的纤指接过男人薄唇间的花枝。
男人直起身,伸手拨开女子面前的纱面,只向他露出美丽动人的娇容,旁人只打了个模糊的照面,很快见帷帽放下来,再也看不见了。
只是这一瞬间。
众人不由自主地猜想,这必定是一个极美丽的女子。
最后夺魁之人,毫无征兆落在梁衍身上。
梁衍把玉昙花塞到引章手里,趁众人不注意,在她耳边小声道,“南境买不到好看的簪子,先拿这件玩玩。”
人群逐渐散开,天未亮,一整条街却仍旧热闹辉煌。
临走前,一道清脆的女声将他们拦住,见梁衍步伐未停,喂了一声将上前,这时人群里忽然出现一个身手敏捷的男子,将她拦在外围。正是梁衍微服时跟在身边的想来凑热闹的胡副将,老胡。
少女扬声道:“不准走!”又嘟起嘴来,泄气似的嘟囔,“这不公平!凭什么把全南境只有一件的宝物随便给一个平平无的女人!”
听见这话,梁衍扭头过来,双目冰冷。
少女脸儿本有些红,却被他看了一眼,吓得睁眼后退。
丫鬟低头怯怯拉住她,“小姐,天晚了,老爷夫人该着急了。”
引章轻轻拉了一下梁衍,不欲过多逗留。
梁衍转过脸,肆无忌惮捉住她的小手走了。
身后。
少女被随从团团围住,她不断后退,紧紧揪住衣襟,又将丫鬟护在身后,恼怒道:“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知府千金,你们胆敢—啊!”
胡副将像拎一只小鸡崽子将她拎起来,唇边挑起不屑的笑,“小丫头片子,当心祸从口出。”说完忽然把人扔在地上,拍拍手走了。
街道上,远去密集的行人。
“娘子还欠我一句话。”梁衍抱臂低头看她。
“什么?”引章睁大一双无辜的杏眼。
“娘子明知故问。”
引章避开他灼热的视线,转而低头闻花香。
夜风拂开帷帽,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连天边的弯月都为之倾倒。
殊不知。
不远处一座酒家高楼,三楼雅间窗子微敞,露出一条细长的缝儿,正照见一双乌黑深目,揉碎绚烂华灯,荡开一股妖魅之气。
“我要她。”
…题外话…
来晚了,抱歉,时间有点晚啦。看到大家温暖的鼓励,心里暖暖哒,今天有点晚,要准备睡啦,明天回复啦。各位宝贝,晚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