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迦兰德最乖了。”
两人又顺着聊了些有的没的,聊到了他们的军校时代。因为年少的罗德尼上校如同超新星爆炸一般的耀眼光芒,贫寒出身的军校生也能得到凯因斯少将的青睐了。第二年,里诺少校凭借着特务科第一名的漂亮成绩,被凯因斯少将召入麾下。
“其实那几届里,凯因斯少将的学生远不止我们四个而已,毕业以来,大家其实都在不同的重要位置上承担着不同的任务,只是我们凑巧又被凑到了这个研究所里而已。”
“这个项目里最不可替代的是罗德尼上校和赫尔曼少校,萨维尔中校从前在前线和罗德尼上校合作得很好,所以也被调了过来,至于我,我是被罗德尼上校保过来的。”
“保……?”迦兰德有些迷惑。
“在被调来这里之前,我带领着一支特务中队。虽然这个中队的成员算不上是精锐,但我们合作得很好,无数次互相掩护死里逃生,还拿过叁级荣誉勋章。”里诺少校淡淡地说着,语气十分随意,像是在说什么普普通通的事,“但是在阿齐拉攻防战的时候,我们中队拿到了错误情报,我勉强捡了条命,我的中队全军覆没。”
“原本攻防战要因为我们的过失转为败势,但罗德尼上校从另一个方位发动了袭,把帝国军主力部队包抄在了里面,夺得了攻防战最终的胜利。胜利之后,罗德尼上校一天之内连升两级,从少校升为上校。我原本是要被问责的,但罗德尼上校站出来保了我和我的中队,家属们都拿到了超额的抚恤金,休养好之后,我也平级调动来到了这里。”
他的眼里平静无波,似乎是长久的心碎便成了如今的荒芜死寂。他见迦兰德这么哀哀地注视着他,眼倏地活泼起来,眉眼弯弯地对迦兰德笑。
“共情能力太好不是什么好事哦,迦兰德小姐,”他又变得笑嘻嘻起来,“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苦难了。”
“再说了,之前罗德尼上校欺负你的时候,我也帮着他说话,大概也是因为,他当年能站出来保我和我的中队,我真的很感激吧。这么说起来我当时劝你的立场实属自私,真的非常抱歉。”
他那么望着迦兰德,眼却空空地望向了远方的故土。
皑皑的白雪间,一块又一块的碑石,掉光了树叶的枯树枝,灿烂鲜红如血一般的夕阳。尚且从军校毕业没两年的里诺少校,拄着拐杖,站在同盟军的墓地里,颤抖地脱掉了军帽,一低头便掉光了一辈子的眼泪。
“如果有一天,我们没有办法达成我们的目标了,我希望我还可以护送你离开。”里诺少校还是那样微笑着,迦兰德心里却有些酸楚。
见迦兰德有些伤,里诺少校识趣地调转了话题,又跟迦兰德讲了些军校时候的趣事,直到休息时间过了,他才返回办公区域去。
浓重的黑色被随意地涂抹到纯白的画布上,一笔又一笔,迦兰德只是这么漫不经心地涂抹着颜色。
“之前在前线,战前开动员会时,长官们总说,同盟兴亡,在此一战,可是这么久了,我们却还是在长夜的黑暗里,看不到破晓的光亮啊。”
里诺少校的话语还回荡在她耳边,前线传来的战报,基地紧张的气氛,迦兰德也不知道,漫步在这样的长夜里,她的破晓和明天,究竟又会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