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琪呆了一呆,赶紧把鞋子捡起来递过去。他身后的两小弟,尴尬地面面相觑,两只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摆。
见对方没有追究的意思,三人小小松了口气,再也顾不上教训秋洛,立马跑得没影了。
林尽染迈开长腿就要走,秋洛叫住他:“这位同学,刚才多谢你啦,你叫什么名字?你看着好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林尽染脚步一顿,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眉梢微动,瞳孔黑沉沉的倒映着秋洛的脸,他的眼有些微妙,难以形容。
少年半晌没有说话,只酷酷地道:“别搭讪我,没结果。”
说罢,他转身就走,腿长步子大,三两步就消失在转角没了踪影。
留下秋洛在原地一脸懵逼:“???”
这家伙莫名的自信从哪里来的?
秋洛认真反省了一下自己刚说的话,好像……有那么一丢丢渣男在路上搭讪美女的陈腔滥调?
秋洛无奈地抿长唇线,无语望天。
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中二的吗?
自觉自己非常成熟的秋洛,大度地决定不跟这些低年级小萝卜头们计较,从草丛里扒拉回自己的饭盒,施施然走了。
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笼罩着这栋陈年旧楼,油烟的味道伴随着饭菜香味,从居民楼窗口飘散下来,锅碗瓢盆叮叮当当,晚风吹着晾衣杆上的衣服微微浮荡。
秋洛从楼梯口一层层往上爬,廊灯年久失修,楼道昏暗,角落里布满了大大小小不规则的蜘蛛网。
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天,秋洛已经有点适应普通人的生活了,即便看见过道时不时窜过比脚还大的老鼠,也能面不改色地跨过去。
秋洛附身的这个年轻人,跟他同名,更巧的是,那天晚上被管家送去医院时,这个年轻人正在隔壁手术室里抢救。
本来心跳都已停止,医生已经放弃治疗,正准备通知他父亲本人死亡的消息时,秋洛莫名其妙从这具将失去体温的身体里苏醒了。
然后,发现自己从江南豪门秋家的小少爷,变成了家住旧危楼、差点辍学的穷小子秋洛,而自己的身体,却被一个不知哪儿来的穿越者占据了。
想到这件事,秋洛心里顿时一阵窝火,气鼓鼓地重重一跺脚,踩死了一只想趁机爬进他家的蟑螂。
四楼走道尽头一扇生了锈的大铁门,他从书包里摸出钥匙开门。
客厅空空如也,除了靠墙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缺了一条腿用砖垫脚的斗柜外,几乎没有什么额外的家具,十几年前的老装修乏善可陈,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不为过。
好歹整理还算干净整洁。
秋洛一进门,便闻到一股酒气,但卧房是空的,他的“父亲”并不在家,恐怕又买酒去了。
说起来,这个死去的年轻人,曾经也有过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惜好景不长,母亲在他十几岁时因绝症去世,他本人从娘胎里带病出生,尽管性格坚韧,学习努力刻苦,依然没有改变病死在医院的命运。
他外公留下一间拳击馆,夫妇两人共同经营,好不容易积攒下一点微薄的积蓄,全部砸在了母子两人的病床上,还欠下不少债。
母亲去世后,秋父悲痛欲绝,整日酗酒度日,若不是还有个儿子还活着,支撑着秋父的精,恐怕也要跟着去了。
拳击馆在逐渐兴起各种健身房冲击下,逐渐没落,如今只靠着一些老顾客勉强存活,要负担父子两人生活开支,还债,两人的日子过得紧巴巴,日渐捉襟见肘。
好在秋洛附身后,这具身体没有再出状况,否则那医药费根本负担不起。
他叹口气,放下书包,到厨房看了看冰箱,幸好里面还有菜。
若是放在半个月前,秋洛绝对想不到,自己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有一天要亲手煮饭烧菜,打扫洗衣服做家务。
没有管家没有佣人,更没有司机与保镖,吃穿用度能省就省,上学放学要挤公交车,或者干脆靠步行,就连一块猪肉,都要小心翼翼切开囤放,不能一天吃完。
秋洛舔舔嘴唇,回想起以前秋家,专门为他的营养膳食请的米其林大厨,每天变着花样的丰富晚餐,各种菜色不带重样的,光是想想,口水和饥饿感都一并涌了上来。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自己身体呢?
他长叹一声,认命地掏起了米。
做完饭,秋洛锤了锤僵硬的后背,把饭菜端上桌,论做饭手艺,虽然他没经验,好在学习能力强,练习了一个多星期,终于能入口了。
幸而这个年轻人以前经常病着,也不太会做饭,否则光这一件事,他就要露馅。
一边等待秋父回来,秋洛一边从书包里摸出作业出来做,笔袋里就两支笔,一支铅笔,另一支竟然没墨了。
他想起卧室里的书桌抽屉也许还有,挨个打开抽屉在里面摸找。
没想到,笔还没摸到,手指却碰到一把又黑又硬的金属玩意。
秋洛一愣,将它取出来掂在手里,居然是一把灰黑色的手丨枪!
表面擦拭得一尘不染,看得出主人对它的爱惜,弹夹是空的,没有子弹,却是一把地地道道的真枪,这个型号即便在黑市上也是抢手货。
秋洛惊诧极了,秋父一个小小的拳击馆老板,居然会有这么一把价值不菲的枪,到底是什么身份?
会用这玩意的人,竟然过着苦行僧一样清贫的日子,这个家庭也未免太古怪了。
“你在干什么?”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突然被秋洛身后响起。
秋洛吓了一跳,忙把枪放下:“你回来了,爸。”
他转身,一股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
面前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