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沙丘上突然出现了隐隐绰绰的人影,和逐渐清晰的谈话声。
是韶音他们?!
我欣喜地望了过去,最前方白衣的青年像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也朝我看来——
是宿华!?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在这里。
他看到我,便匆匆朝我跑来,我们之间越来越近,我便越能看清他的模样。
他向来稳重温柔的表情,不知为何有些慌乱,直到痛苦绝望的呐喊遥遥穿进我耳中:“寥寥!!!”
“噗嗤!”
是利刃穿透肉体的声音。
我想起在秘境中,楚翘用弓箭射树上的果子的画面。
箭矢穿透果子,小小的,圆圆的果子,被这股力道冲击,往前飞了一节才落在地上。
就像我一样。
盘踞着龙身的长枪,穿透了我的腹部,带着温热的鲜血钉在地上。
我被这股力道带的踉跄几步,然后跌跪在原地。
四肢百骸传来的痛楚令我大脑一片空白,好像每一寸肌骨都被碾压成碎末,胸口一股闷痛好像要撑破这具躯体。
我痛到叫不出声,一张口便是一口血喷了出去,眼泪瞬间灌满眼眶,模糊了视线,耳朵里嗡嗡作响。
金丹碎了……
在我意识到这一点时,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丹田处蔓延,我抱紧腹部缩在地上打颤,姿势应该很像一只熟透的虾子。
明明,明明就差一点了。
再多跑一步,我就可以,就可以……
……
…………
………………
“……寥寥?!”
一声有些熟悉的称呼拉回了我浑噩的思绪,我被人抱在怀里,有灵力顺着后脊渗入我的经脉里,为我修复断裂的灵根,重填干涸的丹田。
“寥寥!坚持住!”
我看不清是谁在救我,眼泪模糊了视线,鼻腔和嘴巴里灌满了血。
我努力睁开眼睛,却只隐约瞥见一抹绀紫色的发带,像是……去年中秋时,送给宿华的那条。
也对,只有宿华,只有他才会永远陪在赵寥寥身边。
在书中的结局里,这位风清朗月的大师兄屡次阻拦赵寥寥作恶无果后,收殓了赵寥寥碎的不像样的尸首,抱着它从白雪崖一跃而下,落进了熔岩里,结束了这一生。
“宿……宿,华…”
我努力叫出他的名字,又被喉中血呛到。
宿华仿佛僵了一瞬,有些手足无措地顺着我的后背:“寥寥……”
“别,救了……白费,力气……算了…咳咳咳咳咳!”
我被这疼痛折磨的大脑都似乎要裂开,却不想对方像我一样痛苦。
“但是…但……你……要,一定,好,好的,活……”
书中的赵寥寥是可怜人,宿华也是可怜人,连带着我,活了两回,回回不得善终。
大家都是这尘世间的可怜虫。
但是我还是希望,这位最端正,最努力的剑修大师兄,可以遥登仙道,羽化成仙。
宿华没有回应我,只是加快了灵气输送。
在源源不断地灵气输送下,我断裂的经脉被修复了七七八八,但丹田处宛若干涸了的枯泉,不管多少灵气进去,都散个无影无踪。
再这样下去,宿华也会灵力耗尽,我吃力地抬起头,想让他别再白费功夫,却被他察觉到意图,被按住头搭在他肩膀上。
“寥寥,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你我二人,要共登天梯。”
宿华声音颤抖,甚至有些哽咽,他依旧执着的为我输送灵气。
耳边骤然嘈杂起来,我好像听见了很多人的声音,
他们在喊着宿华的名字,又叫阙鹤小心。
阙鹤……?
阙鹤也在这里?
小心?小心什么……?
我被宿华抱了起来,他似乎抽出了剑与什么人对峙了起来,我虽看不见,脑子里又痛又晕,却感觉与宿华对峙的人……像是我认识的人一般。
“宿华……”
在坠入黑暗的最后一刻,我唤着他的名字。
对不起,本来与你有许多许多的约定,如今却要食言了。
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