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在做什么呢?池望云走至洗手台,- -边洗手- -边问。
做道炖菜。她说。
雕花儿呢。随之而来的林木接嘴道,小郁来过年嘛,你妈非要亲手做道菜才行。
池望云嘿嘿直笑,你们这么满意郁姐姐啊?
那是当然,人家小郁哪里都好,最主要对你姐姐好,我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林木一边倒油一边应声。
这倒是,嘿嘿。池望云笑得停不下来,真心为姐姐感到高兴,今年咱家过年又热闹些呢。
一把青菜落入锅里,刺啦作响。
腾起的烟雾很快被油烟机抽走, 林木翻搅着锅里的食材,带着笑听儿子的话。
面上满是欢喜。
忽而夜风起。
啊,又开始落雪了。林木偏头望,夜晚的朔风裹着雪粒往窗户上招呼,似是也想感受人类的欢喜氛围。
他收回目光,笑着对桌上的晚辈道,晚上起风,记得把窗户关严实了,床下面都有备用的被子, 要是冷了就翻出来加上。
知道了,爸。池照影弯着眼睛点头。
来来,喝点饮料。一桌人都不喝酒,餐桌上的饮品便是果汁和池望云喜欢的碳酸饮料。
他端起自己的果汁站起身来,干杯!
干杯。
碰杯声响起,正逄电视里的春晚换了一个节目,翟琳旁得大红大紫,正手握话筒。
悠扬的歌声传出来,可乐还没咽进喉咙,池望云望着电视屏幕睁大双眼。
嗯!嗯嗯!他慌忙咽下嘴里的饮料,聚精 会地听起翟琳的演唱。
见他这模样,林木摇头笑道, 我们吃菜。
小郁,你多吃点。
他顺手夹了一块牛肉,习惯性地要去给对方夹菜,忽而又想起眼前这位年轻人的身份, 动作凝滞下来。
郁氏集团的大小姐。
她们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喜欢别人这样夹菜吧?
谢谢叔叔。郁离依旧温和,漂亮得不可方物, 她站起身,将碗托在指尖。
给了僵滞的自己一个台阶,林木松了一口气,放宽心把这块牛肉放进郁离碗里。
还叫什么叔叔。他好似随意地接了一句。
心里却是没底的。
那张清丽的容颜上不见抵触,芾着温温柔柔的浅笑,郁离弯起眼,很是乖顺地应声,谢谢爸。
欸林木放心了,他重新坐下,喜滋滋地又给池照影夹了-块肉。
话倒是朝郁离说,尝尝爸的手艺。
好。郁离动起筷子。
风雪又烈,屋子里一派喜气洋洋,朔风闯不进这户气氛暖融的人家,气急败坏地绕了好几圈,最终泄气调头。
雪花旋舞,被朔风勾带着掠过一户户人家。
每家每户都欢乐和融,欢声笑语不断,惹得朔风也软了心肠,慢悠悠地闲逛着。
张灯结彩的门庭下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已经落了层薄薄的雪,被风一带,便乐呵呵地摇摆起来。
恰是人间好时节。
平日里载满湖光山色,静谧悠然的郊外别墅此时安静地匍匐在夜色里。
有一人拎着新年礼物,执拗地站在大门外。
城市里灯火璀璨,人们都在为新年的到来喝彩,没人注意到这郊外一隅里的寂寥景象。
寒风带起风衣的衣摆, 肩头已经落了一层碎雪。
郁繁迎着风雪站得笔挺,望着紧闭的大门,眸光晦涩。
对于这栋房屋里的人她有太多渴求太多难以言说的爱欲,最终都化作眼底浓到化不开的隐忧。
别墅里并没有亮起灯,但郁繁知道施星若在里面。
她深爱一生的那个人 ,就在不远处。
又-阵寒风,直直掠过脸颊,又刁钻地往领口灌,郁繁绷紧下唇,被这阵猛烈的朔风刮得无法呼吸。
好似迎来个冷冽的巴掌。
郁繁稍稍仰头,呼出-口白雾,很快又被寒风扯散。
白日里井然明净的别墅-一旦入夜,被寒风-浸,徒然剩下填不满的空寂。
冰冷寂寥,无法落脚。
偌大的空间里没有亮起任何-盏灯,只从一个角落的房间传出微弱的光亮。
光影变换,忽明忽暗,一闪- 闪地映出门框的轮廓,在门外地板上投射一-丛微光。
隐约有声响传来。
投影机工作时发出细微的声响,好似沙漏里的细沙在静缓流淌。
放映幕布上有画面播放。
荧屏上的少女握着一柄通身雪白的长剑,缓步走在枯叶旋落的林间小蹊上。
眉目如画,仙人之姿。
背景音乐空灵悠然,配合少女拂动的衣袖。
施星若坐在沙发上,看着三十年前的旧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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