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底浮现几分失望:“你回去好好养病吧,这事就别管了。”
季修睿应声离去。
于广义最快明日才能进宫,今夜皇帝会派人去查他的底细。
的的确确有这么个人,他这几年也确实在乡下教书,但唯一不同的是他是季修睿的人,而不是四皇子的人。
这点皇帝查不出来。
第二日,于广义乔装成侍卫后,被人带入莲华宫。
皇帝没有露面,不动声色地站在院外,仔细听着一墙之隔的动静。
于广义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铮铮铁骨,却在见到四皇子的一瞬间便极为熟稔地跪下去,激动万分地抓住四皇子的手,声泪俱下:“四殿下,草民终于又见到你了!”
四皇子:“……”
七弟的手下真会演。
四皇子知道皇帝的人可能就在暗中观察,殷切地扶起于广义,着急问:“元九,找到证据没?”
元九是于广义的字,他一开口就显出两人是好友。
于广义用力点头,感叹道:“老天有眼,草民幸不辱命,终于找到能证明殿下清白的铁证!属下开棺查验翡翠的尸体……”
于广义将裴霜验尸的经过稍加美化,大差不差地告诉四皇子,同时取出怀中物件,“这是从白骨口中取出的玉坠,不知殿下是否认识?”怕四皇子不注意,于广义贴心地提示,“上面还刻着‘见齐’两个字,是不是谁的名字?”
听见这两字,皇帝瞬间想起三年前四皇子曾说是太子传话喊他去见翡翠,眸色微沉。
四皇子早就跟季修睿通过气,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却还是露出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的表情,震惊道:“这真的是从翡翠口中取出来的?”
“正是,草民猜测是她死前藏入口中,想借此暗示凶手的身份。另外,翡翠的指骨发黑,是中毒的迹象。”于广义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四皇子的色,疑惑地问,“殿下,您知道这玉坠是谁的吗?”
“当然。”四皇子咬牙,他已经气了一晚上,如今可算能发泄出来,冷声道,“我就说他当时为什么抵死不认传过话,原来他才是凶手!他算得可真准啊!”
于广义满脸困惑:“您说的是谁?”
就在四皇子想要指名道姓之时,皇帝从院外走进去。
四皇子大吃一惊:“父皇?”
于广义更是惊讶,被四皇子拉了一把,才回,与他一道见礼。
“起来吧。”皇帝免了两人的礼,色复杂地打量着后院的荒草,走到四皇子身边。
于广义一副忠心为主的模样:“陛下,四殿下是冤枉的,草民有证据!”他急切示意四皇子把手中的证据拿出来。
四皇子摊开手,一块粗麻布帕子上,静静躺着那枚扇形暖玉。
皇帝皱眉。
这是他送给太子的东西,他自然记得。
见他迟迟没出声,四皇子问:“父皇,你该认得这东西吧?”
他原本很气,可想起这三年不人不鬼的日子,所有的愤怒又全都化作委屈,“这是从翡翠的尸骨口中找到的证物,只有死前她才没机会把东西藏到别处,只能含在嘴里。”
四皇子再次跪下,举着手中证物一字一顿道:“父皇,儿臣是冤枉的。”
皇帝脸色阴沉。
跟着跪下的于广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声问:“这到底是谁的东西?”
跟在皇帝身侧的石忠忙给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问。
“把你知道的给朕说一遍。”皇帝吩咐。
于广义把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
皇帝见他语气真诚,且前后两边说得意思不差,但表述不同,确定他不是照着稿子在背,心中稍稍放心。
“你怎么知道翡翠的尸体埋在哪里?”皇帝问。
“草民求宣王殿下查的。”于广义毫不留情就把季修睿卖了。
皇帝不管后宫之事,皇后当时一心想看谢贵妃笑话,也没给翡翠收尸,最后是太后出面解决此事。
皇帝对此清楚,便也没怀疑,又问了些细节。
于广义一五一十全说了,只是困惑道:“草民可以确定翡翠死于头部撞击,但她中的毒着实怪,草民请教了几位大夫都不知道是什么。”
他说着取出另一块麻布,里头包着东西。
打开到一半,于广义谨慎道,“陛下,草民接下来要展示的是翡翠的一截指骨,怕冲撞了您。”
“没事,打开。”皇帝也想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于广义照做,暗灰色的粗麻布上一截泛黑的指骨阴森而诡异。
“你确定她不是死于中毒?”皇帝问。
“毒素只在她的右手手指尖,尚未蔓延到心脏,不可能致命。而且草民刮下指骨黑粉后,抓了几只田鼠喂食。田鼠极为痛苦,但并未马上死去。草民推测这些毒不致命,或者说量小,还不足以致命。”于广义说。
皇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用下巴指了指那截指骨,对石忠说:“让太医院的人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