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霜更嫌弃了:“能。”
“谢谢师父。”唐晓慕问到答案, 心中稍松口气,“师父,你想用这种毒去害陛下,就不怕连累谢贵妃吗?”
提起谢贵妃,裴霜眼底浮现一抹温柔:“这毒原本是下在吃食里的,无色无味,每次一滴,每天一次。中毒之人的身体会越来越虚弱,却查不出缘由,渐渐缠绵病榻就死了,不会引人怀疑。”
唐晓慕想起季修睿毒发时的痛苦,蹙起眉头,“可殿下……”
“那是因为害他之人将药涂在了箭簇上,经由外伤流遍全身。改天带你去解剖几具尸体,你就知道人吃下去的东西,和身体里的血液流经的地方完全不同。这就是导致毒发表现完全不同的原因之一。”裴霜面露懊悔。
谢贵妃出事前,裴霜就知道季修睿中毒。
他因为恨皇帝,也恨季修睿,对此无动于衷,甚至觉得季修睿死了最好。
直到谢贵妃去世,他悲恸回京,却连前去吊唁的资格都没有。
裴霜失魂落魄地游荡在街头,无意间听见茶客议论起季修睿的病情。
当初季修睿在外办完事,回京路上在郊外遭遇伏击。
对方人多势众,且利用地形提前做了机关。季修睿人手不够,受伤不说,还中了对方的冷箭。
若非季修睿身手强悍,最后带人强闯出去,差一点就死在那片竹林中。
裴霜也不知道怎么了,奔去季修睿受伤的地方看了眼。
发现带毒的箭簇后,他一直以为是谢贵妃下的手,却忘记了谢贵妃知道毒-药的正确用法,即使她要害季修睿,也不该是用这种方式。
若是他一得知季修睿中毒就回京为他医治就好了,谢贵妃也不会死。
裴霜将自己从悲伤中抽离,冷声说:“那小子运气好,他中毒的箭簇上虽然有毒,但对方为了保证行刺成功,准备了好几根带毒的箭簇。这导致药效不够,加上他内力深厚,才能留下一条小命。”
“但相反的,这药原本是要在体内逐渐累积才能让人虚弱,他一次性经受那么多毒素,经脉与五脏六腑受不住,自然就更疼了。”裴霜说着一顿,叮嘱唐晓慕,“要是你们查到凶手的身份,务必告诉我。”
谢贵妃如果想做镇国太后,必定不会对皇帝手软,这瓶毒-药她一定会妥善保存。
那么偷走毒-药的人,相当于是间接害死她的凶手。
裴霜要报仇。
唐晓慕猜到他的心思,反正都是同一个人仇人,也不怕同盟多,一口应下,并问道:“您觉得谁会是凶手?”
“我要知道的话,还用得着问你?”裴霜冷哼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精巧的鼻烟壶,“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装着那瓶毒-药的瓷瓶和这个一样大小,白色打底,上面绘着一只仙鹤。”
驾鹤西去,图片与实物一致,满分好评。
如今知道了毒-药的来源,可以适当缩小范围搜查凶手。
唐晓慕将这一特点告诉青竹,让他安排人手去查,希望能早日出结果。
唐泽旭等着她交代完,才走过去问:“妹妹,殿下肯治了?”
唐晓慕点点头,怕吵到季修睿休息,和唐泽旭去了另一间屋子,告知他明日回京之事。
唐泽旭自然没意见,不过他很好,“你怎么说服殿下的?”
靠出卖色-相……
唐晓慕慢慢红了脸,在心里深深地唾弃自己。
唐泽旭不明所以:“你脸红什么?”
“屋里炭火烧得太旺。”唐晓慕胡乱编了个借口,捂住脸不让唐泽旭再看到自己通红的脸颊,严肃地转移话题,“哥哥,殿下有救的事暂时得保密。我打算明日一早将裴大夫先秘密送去宣王府。”
他们现在是以“宣王殿下身体抱恙,需要静卧休养”为由,在烟霞镇多停一天。
按照规矩,大军凯旋得提前向皇帝通禀,得到皇帝首肯后才能进京。唐泽旭此番回京虽没有带着漠北大军,但性质是一样的。
若明日回京,唐泽旭一大早就得让人先快马加鞭通禀皇帝。
唐晓慕也会同样派人回宣王府与国公府报信,通知府中做好准备。
她打算将裴霜伪装成王府侍卫,先一步进宣王府。即使有人暗中盯着他们,重点还是会观察她和季修睿,不会对报信的人多加关注。
唐泽旭道:“师父这几年在外面风餐露宿,老了许多。昨日来驿站之时,他因为风雪裹得严严实实,路上应该没被人认出来。就当他是国公府前来探望的家仆,明日从你的侍卫中调一人去冒充他,让他们俩回国公府去报信。”
唐晓慕深以为意。
反正他们一开始就是秘密寻找裴霜,除了自家人,没人知晓裴霜的下落。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会是谁害季修睿,没能商量出结果,唐晓慕失望而归。
屋内,季修睿仍旧睡着。
唐晓慕照旧想爬到床里侧去睡觉,但看着季修睿俊美无俦的面容,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
经历刚刚那事后,她好像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坦荡地睡在季修睿身侧了。
现在的她,像个心机深沉的坏姑娘。
她站在床边犹豫片刻,确定季修睿睡得很熟,才吹灭烛火,轻手轻脚从床尾爬上,贴着墙躺下。
这一晚她的紧张程度,不亚于第一次睡在季修睿身旁时。
明明忙了一整天,唐晓慕已经困得不行,偏偏一想到旁边躺着季修睿,她就是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