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了!”唐晓慕打断裴霜,担忧地握住季修睿的手。
季修睿的双手紧紧握拳,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能保持冷静。
裴霜想起过往种种,还是不甘心,继续道,“你还觉得委屈是么?她才委屈!每一次看到你,她都会想起被皇帝强迫的日子,她当然恨你!她恨你们所有人!”
“你出去!”唐晓慕起身把裴霜往外赶。
裴霜没动,冷声问季修睿:“你还觉得她不会给你下-毒吗?”
唐晓慕没好气道:“她恨陛下该给陛下下-毒,算在孩子头上算什么?”
裴霜恨极,一双眼都红了:“这毒-药原本是狗皇帝准备的。我不知道我走后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她会给你下-毒。但季修睿,你不无辜。你的出生就是罪孽!”
“你做毒-药害人你还有理?”唐晓慕用力把裴霜往外拽,不想他再说出任何伤害季修睿的言语。
季修睿蓦然道:“她不会给我下-毒。”
裴霜不信:“怎么不可能?那你体内的毒是哪来的?不瞒你说,她去世后,我曾回过京城,在你中伏的郊外找到了一枚有毒的箭头。那的的确确就是我炼的毒。”
季修睿色漠然:“她想做镇国太后,还指望我夺下储君之位,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裴霜:“不可能!她一向淡泊名利,对太后之位更是没有兴趣!”
季修睿中毒后,谢贵妃曾有一次亲自前往宣王府探望。
从小谢贵妃就对他不假辞色,这次亲自登门探病,让季修睿倍感意外。
管家宽慰他:“贵妃娘娘心中还是关心您的。”
季修睿却觉得她有别的目的。
谢贵妃是在皇帝早朝时独自来的,她一进屋便遣退了周遭仆从,冷声让季修睿从床上起来。
当时季修睿病得气若游丝,连说话都困难,更别提起身了。
他没动,谢贵妃便去拽他。
季修睿第一次知道看起纤弱无力的母妃能有那样大的力气,竟然硬生生将病重的他从床上拽落。
他摔倒在地,只能靠着床沿费力地倚坐在地上。
谢贵妃见他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悲从中来,怒斥道:“本宫辛辛苦苦养你十七年,现在正是立太子的关键时刻,你居然中毒?本宫养你有什么用!”
“季修睿,你给我站起来!你知不知道只要你站起来,你父皇就会把你立为太子!你给我站起来去争储君之位!封本宫做镇国太后!起来!”
她疯了似的拽着季修睿的领口想要他站起来,可他实在是一丁点力气都没有。
谢贵妃不知道试了多少次,可每一次季修睿都摔倒在地,没能站起。
望着毫无生气的季修睿,谢贵妃绝望地后退,失声痛哭:“季修睿……你这废物!本宫因为你,半条命都没了!你现在居然在这里躺死!那你怎么不现在就去死!你这没用的废物!早知你现在就会死,你一出生我就该掐死你!”
她抓起屋内的茶盏往地上砸,抓起靠墙的花瓶、抓起耳房的砚台、抓起一切能抓起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粉碎。
碎裂声与咒骂声不绝于耳,季修睿也恨不得自己当时死掉就好了。
可讽刺的是,他病得连自我了断的力气都没有。
季修睿从过去这段不堪的记忆中回,看向裴霜的眼凉薄而嘲讽:“我不知道在你心中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这些话是她亲口对我说的。”
“这不可能!她最大的心愿就是逃离皇宫!”裴霜反驳。
唐晓慕对此表示怀疑:“就算当初怀孕了被严加看管不能逃,后来陛下放松了看管,为什么不逃?这些年她也不喜欢殿下,总不至于是因为舍不得孩子吧?”
裴霜没能出声。
唐晓慕又说,“你刚刚说你出宫是为了给人寻找驻颜美容的草药,也是为了谢贵妃吧?”
裴霜没出声,算是默认了。
唐晓慕说,“你看,她宁愿要草药,也不愿跟着你一起走,你真的确定自己了解她吗?”
裴霜不服地反驳:“我跟她青梅竹马,当然了解她!”
“可人是会变的。”唐晓慕不想去过多揣测一个已死之人,但季修睿和裴霜对谢贵妃的印象完全不同,说明两人之间肯定存在误差。
在这点上,她更愿意相信素来理智的季修睿。
裴霜却像是完全没有听进去,不断重复:“不可能!谁都会变,只有她不会变……”
季修睿似是被他唠叨得有些烦了,不悦地蹙起眉头,冷冷问:“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吗?”
“久病成疾……”
“那只是对外的托词。我中毒后无缘储君之位,她想做镇国太后,自然得再生一个儿子。”季修睿看着裴霜满脸不可置信,缓缓说出真相,“她听信了一个包生儿子的偏方,秘密服用后,血崩而亡。”
裴霜震惊。
唐晓慕也大吃一惊,但她很快从惊讶中回,对裴霜说:“这么看来,谢贵妃不可能毒杀殿下。你把解药给我们吧。”
“我不用他救。”季修睿冷冷道。
裴霜知道他介意什么,沉默片刻,咬牙道:“我与她清清白白……”
“说这话前把你怀中的东西拿出来。”季修睿冷声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