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情况或许比两人推测的还要复杂。
青竹心惊道:“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得尽快派人去救援北固城?”
季修睿这些年见惯了尔虞我诈,所谓兵不厌诈,他没轻易肯定这个猜想:“也可能是陷阱,故意制造这种假象。”
侍卫自责地低下头去,懊悔当时没再勘察得仔细些。
可他们都是第一次去漠北,安跶人有备而来,又怎么会被他们轻易发现破绽?
季修睿看他们面色疲倦,挥了挥手,“先下去休息吧,想起什么再来禀告。”
侍卫们应声离去。
唐晓慕不敢拿将士们的性命轻易冒险,放下笔问季修睿:“殿下,你在昭狱有人手吗?我想去见一见张安。”
寒衣节那晚,张安和沈梅同时被锦衣卫带走,关入昭狱。
唐晓慕特地嘱托过指挥使宗含,请他务必看好这两人,别让幕后凶手暗杀。
宗含答应下来,如今张安两人也一直都活得好好的。
只是昭狱非同一般,外人轻易进不去。
唐晓慕前段时间不想给季修睿和唐家惹麻烦,一直都忍着没去审问张安。
如今却是忍不住了。
如果爹爹真的深陷险境,她必须尽快知道更多的消息,才能帮上忙。
张安一个裨将,即使有诬陷唐元明的心,也不可能养出那样狠辣的杀手。
他背后肯定还有别人。
这人说不定就是安跶人,或者是与安跶勾结的叛徒。
唐晓慕只能希望从张安这里打开缺口。
“锦衣卫都没问出消息,你觉得你能吗?”季修睿问。
“总得试试才知道。”唐晓慕语气坚定,“不瞒殿下,张安在北固城另有妻儿。”
“他既然另娶新欢,就说明已经抛妻弃子。你拿这个威胁他没用。”
“他不在乎,那沈梅呢?她跟着张安是想做官太太,现在成了阶下囚,她会甘心吗?”唐晓慕问。
季修睿忽然很想知道唐晓慕嫁给他是不是也带着几分不甘心。
毕竟她本可以嫁一个身体健康的夫婿,与他长相厮守。
季修睿的眸子暗淡下去,低声道:“她若是知道什么,早就被锦衣卫问出来了。”
唐晓慕没察觉到他微小的变化,小声哼哼:“可锦衣卫又不会告诉我。而且我相当怀疑锦衣卫有没有审过他们。陛下至今都没有恢复唐家的爵位,摆明了是想打压唐家。即使锦衣卫真的审出什么消息,陛下会接受吗?”
“一旦证明我爹仍旧是之前那个忠心耿耿的大将军,陛下是不是就得恢复唐家爵位?可他根本不想让唐家再有兴盛的机会。只有这件事压着不提,等到所有人都淡忘后,对陛下来说才是最好的。”唐晓慕越说越气。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陛下心眼这么小?
季修睿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道:“下午我去找宗大人下棋,你一起去吧。”
唐晓慕大喜:“谢谢殿下!”
……
锦衣卫镇抚司的大门建的格外气派,里头陈设却都很简单。
季修睿去找宗含下棋,宗含一眼就看出两人的来意,屏退左右,直截了当地问:“王爷与王妃是想见昭狱里的人吧?”
季修睿不跟他打太极,大方承认:“嗯。”
“下官建议两位不要看。”宗含说。
“不能见吗?”唐晓慕问。
宗含迟疑地看了眼唐晓慕,垂眼道:“因为太能见了。”
唐晓慕不解:“什么意思?”
宗含没出声。
他曾蒙唐元明指导,才有机会成为如今的锦衣卫都指挥使。他感激唐元明的教导,也敬佩唐元明保家卫国的赤子忠心,力所能及之内,他愿意帮唐家一把。
可有些话他不能说。
季修睿猜到他的意思,吐出一个陈述句:“有陷阱。”语气似有意外,但在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却又突然明白了。
锦衣卫是皇帝的爪牙,只有皇帝才能使唤他们。
这个陷阱是皇帝留给唐晓慕的。
不一定现在发作,但会让皇帝捏着唐晓慕的把柄,让太后、唐家,乃至宣王府都投鼠忌器。
唐晓慕不可思议地去看季修睿,仿佛在用眼问他:你爹干的这叫人事吗?
周围没有外人,唐晓慕小声问:“那我不去见他们,宗大人能告诉我,他们有没有招认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