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裳真正醒来,是在元旦的黄昏。
她缓缓睁开眼睛,身体并没有动,但察觉到她的右手处有人。
她歪头去看,只看到墨绿的发,那人靠在她手上正在睡着。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不知道为什么,蝶裳没有动。她只勉强转着脑袋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医院,她立刻就知道了,但这是哪里的医院?
她转头的动静稍微大了一点,牵动了胸口的伤,手臂不自觉的颤了一下,握着她手的人立刻醒了。
一张五官精致线条明朗的英俊面孔,明明是睡刚醒甚至都没有睡意,唯独下巴上有了浅浅的青色,但更显成熟,他看向蝶裳,面容又惊又喜。
“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蝶裳不言,只看着他,沉默一会,她轻轻摇了摇头。
龙马立刻意识到了蝶裳现在还不能说话。他不着痕迹的说没事就好,然后按铃叫了医生。
等待的短暂时间里龙马发现,蝶裳一直在看着他。
跟半夜里不一样,这次她很安静,像是单纯的孩童的好,但同时,理智、克制、也礼貌。
龙马看着她,突然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蝶裳似乎有点惊讶他的话,她微微睁大眼睛,龙马眼睛闪出希翼的光。
然后蝶裳摇摇头。
看得出龙马的失落,她伸出手颤巍巍的做了一个手语,很简单,抱歉的意思。
然后蝶裳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但因为自己不能说话,加上现在虚弱,蝶裳没再动。
估摸着是觉得龙马不会手语,比划了也没用。
医生过来时,蝶裳的眼眸闪过一丝慌乱,但其他并没有什么。用摇头和点头配合医生询问,动作都很轻,还是很虚弱。但结果还好,醒过来了,没有发烧,伤口在愈合,虽然比较缓慢,但不管怎样都在变好。
玉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蝶裳摘了氧气罩,听到医生在跟龙马说恢复得不错,观察几天可以考虑转入普通病房。
他跟着心里一松,迈入病房的脚步都跟着轻快起来,但走到蝶裳面前又开始沉重,他又想起来了,蝶裳失了记忆的。
走到近前,玉城看着蝶裳,又看看龙马,犹豫了一下:“你记得我是谁吗?”
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非常虚。她连龙马都不记得,要是再记得他那就怪了,更糟糕的是说也说不清啊。
然而事情的走向就是这么诡异,蝶裳看着他,尽管虚弱,眉眼间还是带了点不耐,然后点一下头,仿佛觉得他在说废话。
玉城:“……”
龙马:“……”
玉城看了一下龙马,后者看完全程一脸沉默,安静的面孔下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玉城知道此刻情况危急,蝶裳还在伤重,她跟龙马之间还有很多事儿要掰扯,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时候,但玉城还是分心看了龙马一眼,并且干笑了一声,他觉得自己后背都冒了汗。
“你你你,你知道我是谁?”玉城低声问,指着自己的鼻子,希望她别跟自己开玩笑。
蝶裳连头都没点,她瞟了玉城一眼,已经懒得说什么了。
这态,俨然就是五年前的在他面前的蝶裳,话不说两遍,绝不废话。
是蝶裳没错了。
可是……这又是怎么回事?
玉城又看了一眼龙马,后者一脸淡漠。他犹疑之间看了看龙马又看了看蝶裳。
龙马深吸了口气。
“所以,蝶裳,你还是不记得我吗?”
蝶裳看向他,眼陌生,情沉默。
玉城屏息看着他们。
龙马沉默许久,走了出去。
蝶裳的伤渐渐开始好转,尤其是挺过那段危险期之后她恢复的更快。
一周后,蝶裳能稍微坐起来,稍微有些力气,也能用纸笔或手语跟医生解释她失声的原因。癔闭性失声,还是可以治疗恢复的。
而龙马依然守在这,之前的突然离开并没有影响他一直守在这,他一切如常。
蝶裳依然不记得他,但如今会用手语和纸笔等跟他说话。
她问:“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