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一天,艾莉被送给一个子爵。
穿着白裙的艾莉沉默地透过马车车窗遥望自己居住十四年的府邸。十几分钟前热闹明亮的舞会离她越来越远。身边的男人抚摸着她滑润的胳膊,把玩着她纤长的手指。湿热的温度化作吐芯的毒蛇,缓慢地盘绕缠紧。
她被推进幽深的城堡,阴冷的风舔舐着光裸的小腿。
如果有的话,请救救我。让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艾莉默默地恳求。
她被粗暴地扔在床上,狗一样的喘息在耳边回荡。身体变成他人的玩具。
如果有恶魔的话,我愿意献上灵魂以换取你的能力。艾莉冷漠地乞求。
“生命啊……”
艾莉的目光聚焦在屋顶的暗角。那里蛰伏着一只恶魔,它在衡量这桩交易。
覆在她身上耸动的男人沉浸在快感中,他不在意对方的沉默。他熟悉这种反应,震惊的木讷,尚未回的麻木。与反抗相对,别有风味。
她觉得自己一分为二。一半是疼痛,另一半是绝望。跳舞的胳膊太细弱,绣花的手太无力。她只能等待那只恶魔的回应。
“那个啊。”恶魔的声音轻细,甜腻过头,“我要你的灵魂有什么用呢?我是说,你的灵魂确实不同寻常,但是充满着光魔法因子,简直就是天生牧师,对我来说很难吃的。”
“与恶魔签订契约的牧师。不是很好吗?”
“唔。戏耍那群自诩圣洁的婊子是个好主意。”恶魔又尖又长的指甲划过艾莉的脸庞,引起阵阵颤栗,但那远比不上身体内部的另一种恶心和痛苦,“你和我这样接触就很难受了吧?签订契约可能瞬间丧命,其后的人生要忍受光与暗斗争的剧痛。这样你也要吗?”
那个男人单手握住艾莉的颈部,随着他下身的加速,手逐渐握紧。
空气被阻断,艾莉张大嘴巴,眼珠翻白。
男人达到高潮前夕,黑色的镰刀一闪而过,头颅滚落在地,表情处在惊惧和愉悦之中。抽搐的部位忠诚地完成主人最后一个想法,将腥浊的液体喷射在血红的床单上。
鲜红的血洒满艾莉赤条条的身体,似乎在为她的新生献祭。
剧烈的痛苦袭击着艾莉的每个部分。白色的光晕笼罩全身,黑色的魔法纹路断断续续地在舌根闪烁,最终连成完整的图案。白光霎那消散,唯有黑色熠熠生辉。
艾莉忍住体内自燃般的不适,穿上半边染红的裙子,跨过地上的脑袋,推开房门。
寒冷的风拂过肌肤,异地减轻烧灼感。
夜空没有一丝光亮。深沉浓重的乌云层层迭迭,仿佛千斤重,仿佛会砸下来。
艾莉躲在马厩的草垛中。外面喧杂许久。人人都举着油灯或火把找着那个胆大包天杀害子爵的女孩。找到她,子爵夫人奖励十块金子和一瓶启智药水。启智药水可以让人成为法师。
叁匹不知道自己失去主人的马并列站着,挡住身后的草垛。它们烦躁地摇晃尾巴,抖动耳朵。那个女孩散发着既让它们亲近,又让它们远离的矛盾的味道。
“杀了马。它们的尾巴晃得我心烦。”恶魔喃喃道。
艾莉拒绝了它的建议。
恶魔打哈欠,“你的身体过于孱弱,承受不了短时间内第二次附魔。不然早离开了。”
一副专门被打造成供他人享乐的身体怎么可能不孱弱。懂事之时,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命运。家族的耻辱,姣好的面容,纤细的体型,娱乐化的教育和严格控制的作息都在暗示未来。真的到来那一刻,她发现自己不愿意接受既定的路径——太可怕了,当自己全然失去主动权。
“你叫什么?”艾莉问道。他们签订的契约是附庸契约,艾莉作为从属一方没有权利得知恶魔的姓名。
墙面的阴影拉扯成两米高的颀长身形,头顶伸出两个尖角,“恶魔的名字是秘密。你可以喊我阿尔或者主人。”
天空渐渐泛白,几头大狗流着口水冲马厩里散落的沾着干涸血迹的干草咆哮。
最终,没有人抓到艾莉。成为寡妇,继承子爵遗产的子爵夫人处理了送来艾莉的新贵族,短暂的尘嚣归于平静,唯有一张模糊的通缉令证实艾莉的存在。
相隔五个月,与刺杀子爵事件发生地距离叁百英里的雨鸟学院迎来招生季。
雨鸟学院是大陆排名前十的魔法学院,主要培养法师。它的牧师系如别的魔法学院,更多的是一种摆设。真正的未来牧师都被教会吸纳了。在魔法学院进入牧师系的人要么是没有被教会录取的人,要么是打发时间的贵族小姐。
教会对于学员的审查十分严格,艾莉不可能通过。跨过教会门槛的那刻,她就会因为身负恶魔气息被擒。紧接着,身世会被探查的一清二楚。最终,判处死刑。
雨鸟学院的招生分为叁步骤:填写个人信息,测试魔法因子浓度,分配院系。如果魔法因子浓度达不到法师系或牧师系要求,可以缴纳高额学费进入炼金术士系或召唤师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