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没等他行动,被子就被整条掀起来了。
商迟只系着条浴巾,斜靠在他床头,脸被热气蒸得红通通的,头发上的水珠滴在脖子上、锁骨上,甚至宁闲起脸上,肌肉虽然瘦没了,但是线条还是流畅自然,充满着少年人彭湃的生机,他皱着眉问:“你在哭吗?”
“草。”宁闲起骂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骂商迟误以为他在脆弱地哭哭啼啼,还是在骂商迟这一身羊入虎口的打扮。他多看了一眼,一个没忍住,又骂了一嗓子,“这是我的浴巾。”
“啊?”商迟坐回自己床上,找衣服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你的新浴巾我不是给你拿了……哦。”宁闲起想起来,他上来的时候正在打电话,顺手把给商迟拿的洗漱包搁桌上了,后来被叫进了卫生间,两个人都心不宁的,谁还记得别的事。他叹了口气,“没事儿,这浴巾我昨天刚洗过,消过毒了……你要是介意的话,再去洗一遍澡吧。”
商迟忽然涌上一股委屈:“没到那程度,我前面跟你混穿了多少次衣服,你看我介意吗……不能肢体接触又不是我愿意的,你干嘛这样!”
我怎样了?我还不是担心你讨厌我?宁闲起一时有点失语,他想起头顶那个盖住了衣服到还能录音的摄像机,怕商迟再语出惊人,举起手投降似的说:“好好好,是我错了,我不该误会你……那你换衣服吧,我去洗澡了。”
他随手捡了套睡衣,几乎是逃进了卫生间。
商迟坐在床上,鬼使差地伸长胳膊,抓起宁闲起刚刚蒙头的被子嗅了嗅。
其实焦纬晖又不会真的用香水洗澡,就算真的身上浸满了香气,他都走了两天了,被子里能留下啥?商迟果然什么都没闻到,仍不放心,把自己带来的香薰蜡烛往宁闲起那边推了推,试图让那张床沾上自己的味道。
好变态啊。他一边点蜡烛,一边颇有自知之明地吐槽。
他越想越丧气,大半夜地给岑今发消息:我就好像是一个娶了老婆的太监,无能狂怒,又怕他出去偷人。
给他幺妈吓清醒了,赶紧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商迟躲回被子里,委屈得要流下泪来:宁闲起值得,可是人间也直的。
岑今在脑子里复习了一遍小学“的地得”的用法,确定商迟没用错,总算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一时之间有些无语。
不是,只听说过家长把孩子送去戒同所电击的,这反向操作怎么搞?这辈子没听过这么葩的请求吧?
大半夜的,她也顾不上打扰翁顾休息了,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试图骂翻商迟的天灵盖把他骂醒:“求求你了祖宗,放过宁闲起也放过你自己吧。”组个男团能把自己营业成太监,这小祖宗也是个才了,岑今哭笑不得地说:“这可和当初说好得不一样啊,虽然我们说好了不管你和谁在一起都行,学历家境职业都无所谓,你幺爸更是说男女都无所谓了……但是你要是乱来,把自己弄得一团糟,我们可就不能放着不管了啊。”
卫生间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了,可宁闲起还缩在里面,迟迟不肯出来,仿佛在躲避着什么。
商迟垂下眼睫,轻声说:“你之前约的那个医生,我想去见见。”
岑今的声音变得凝重了起来:“你不是说,他在胡说八道吗?你经历过什么?”
那个医生说商迟一定受过非常严重的童年创伤,极有可能还遭遇过霸凌和侵犯,但被商迟否认了,他当时表现得十分嘲讽,没有半点恼羞成怒的样子,只是冷笑着问“这水平也能当专家啊,那我也行”,成功地唬住了在场所有的人,包括那位心理医生,也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
呼吸声弥漫在黑夜里,商迟忽然开口:“我确实没有被侵犯过——他们没有得逞。我打回去了,还把其中一个人打到不得不休学,我以为我反霸凌成功了,足够强大了,那点事就不算什么了……我在骗自己。”
岑今咬着牙,斩钉截铁地道:“你明天就回家……不,我明天就去湖南接你。不管发生了什么,现在,立刻,马上,和宁闲起暂时分开。”
“不,你误会了。”商迟说,“他没有刺激过我,而且我现在的情绪很稳定。但要是和他分开就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