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戏要考虑地点、天气、档期,很少有按着时间线拍的,商迟有心去机场接一下来探班的队长,结果说那天医院的景空出来了,要抓紧拍白邈去世的戏份。
那是个大群戏,对几个主演来说都是情感爆发的关键点,连演技派的女主演化妆的时候都在抓紧时间背台词,商迟在里头是资历最浅的,这场戏还是他这个角色的最高光,怎么都不可能分心去干别的。
这种大爆发的戏哪怕所有演员演得都没问题也不可能一条过,不用导演说,谢鸣意都主动擦干眼泪,让化妆师给重新补了眼妆,调整情绪站回病房门口准备再来一条。
女主演也从趴伏在商迟胸口哭泣的戏份里坐起来,商迟迷茫地躺着,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补拍。
“来,道具,再拿一块表来,白邈摔表传递情报的这一条再拍一次,这次试试把情绪外放一些,我们看看哪种效果好。”
这一条已经拍了五遍了,情绪又外放又内敛又中和又外放……商迟任劳任怨地给嘴里塞了个血包,打算这次来个七成的爆发。
谢鸣意又趁着调整灯光、道具的功夫来跟他讲戏:“我想了想,这次我进来的时候你要不别直接看我了,白邈这时候已经是回光返照了嘛,我估计视力听力都没那么好了,等我走近了,你再来一个注意到我的情绪,表现得欣慰又无力一点,怎么样?”
“我试试。”这种细节表现对演技的要求就更高了,商迟深呼吸了几口气,搓了搓手。
偏偏谢鸣意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冲他挑了挑眉要把他酝酿好的情绪打散:“不是说你队长要来探你的班吗?怎么到今天都没来?”
商迟怨恨地看了他一眼:“今晚收工你等着的。”一边又去看助理,示意他把手机拿给自己,问问宁闲起到哪儿了。
结果助理极没有眼力见识,乐颠颠地把剧本递过来了,还贴心地给他翻好了页。
谢鸣意大笑出声,然后意识到这样也影响自己的情绪,赶紧见好就收,继续蹲门口伤感焦虑去了。
这场重头戏拍了整整一天,外头天都快黑了才算完。商迟嘴里塞了太多次血包,现在全是那股怪的药味,他穿着病号服等着卸妆,正想问助理有没有带水,就看到梳妆台上放着两杯奶茶。
今天拍戏的这个点儿可太偏僻了,哪儿来的奶茶?他不禁问:“谢鸣意的粉丝团来应援了吗?”
“这个是商迟的队长来探班,在市里买了带来的,全剧组都有……哎,商迟?”造型师抱着一堆衣服,走近了才发现是商迟本迟,于是便笑着说,“你队长来过啦!替我们谢谢他的饮料和点心呀,大包小包地带过来很辛苦吧。”
商迟急急地站起来:“他人呢?”
“哎?你干啥?坐下,妆卸不卸随你,衣服换好再走,这病号服和拖鞋后面还有好几场戏要穿呢!”造型师赶紧按住他。
商迟只能冲着助理喊:“宁闲起去哪儿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他来了呢。”他不会来剧组溜达了一圈,送完吃的喝的,尽完“探班的义务”就走了吧?
助理摸了摸头:“在小谢车里啊……他说要给你做鸡蛋灌饼,小谢说他房车里有电炒锅,让他进去吹吹空调摊个饼,说也跟着蹭顿晚饭。你们俩拍戏的时候小谢不是一直在跟你说话吗?没提这茬吗?”
商迟咬着牙想,有房车了不起吗?
然而宁闲起在谢鸣意那儿不只是摊俩煎饼,他甚至还给提前下工的师兄炒了点肉丝给他用饼包着吃。
商迟找来的时候谢鸣意已经一口奶茶一口饼吃得挺嗨,看见他来了,也没什么好话:“呀,怎么妆都不卸呢?商迟你这就不厚道了,之前被你到处说的,我还以为小宁真不会做饭了,连个鸡蛋羹都蒸不好……这手艺不是还成吗?知道你家条件好,也别太挑了,队长又不是真给你当厨师的,有的吃就不错了。”
宁闲起看见他来,赶紧站起来,拿起桌子上包好的纸袋要下车:“哇,学校门口的老板真的很小气,我求了他半天,他都怕我偷他方子,同学跟他说我出道了不可能抢他生意也不肯,酱是某宝买的,我试过好几款就这个最像了,你尝尝看,还好你下工比我想象得早,我还以为要凉掉。”
谢鸣意在后头挽留他:“这么着急走吗?”
商迟一把把宁闲起拉下房车,跟师兄呛声:“我晚上又没戏,酒店再仓促也比房车宽敞些,师兄你倒是快点吃饭,一会儿还要转场拍夜戏吧。”
宁闲起也很给面子,说了声“师兄再见”就乖顺地被他拉着走。
商迟觉得自己又赢了一城,总算没那么烦躁了,结果好心情也只持续到宁闲起跟着他上了车。
“我就不跟你去酒店啦,晚上的飞机回北京,我还没值机呢。”宁闲起絮絮叨叨地说,“后备箱那个大包是我带来的,你要的香薰蜡烛我带来了,还有我自己看着买的一点吃的用的,都整理好了,一会儿让小陈给你提上去就行。”
商迟的脸色当时就不好了:“你什么意思?”
“啊?哦……我明天有个广告要拍,今晚就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