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闲起白了他一眼,刚想让他好好说话别骚了,就听到门铃响了。『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大晚上的,谁啊?
商迟耷拉着拖鞋过去开门。
宁闲起本来以为是送外卖的,结果看他倚着门跟外头的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渐渐觉得不对劲起来,果然,没两秒钟,就听到商迟叫他:“宁闲起!过来一下!”
他心里咯噔了两下,慢腾腾地一边做思想建设一边挪过去,果然看见岑总监笑吟吟地站在门外,一手平板电脑,一手纸质文件,衬衫裙小皮鞋,干练得紧。
他们这一晚上又玩游戏又处理感情纠纷的,领导却一身还没下班的打扮,谁看了不又敬佩又心虚呢。
岑今依旧笑眯眯的,坦然自若得好像侄子的房间里大半夜地多出个绯闻男友也寻常得不需要多过问一句一样,甚至语气如常地和宁闲起打招呼:“小宁过来找小迟玩的吗?”
商迟适时地把情况解释得更加说不清:“对了,你知道这间公寓的另一张房卡在谁那儿吗?我想让宁闲起搬过来住,这里去学校、赶通告都方便。”
宁闲起赶紧开口:“不不不,我还是住宿舍……”
结果那对婶侄并没有听他说话的意思,岑今歪着头想了下:“在翁顾那儿吧,一会儿我拿了给你,你赶紧把剧本拿去过一下,虽然是救场,但也要去试下镜,实在没本事我也不强求你去丢人现眼。”
商迟噘着嘴,并不去接。
岑今轻轻地跺了跺脚:“快拿去,我举着累死了。”
美人娇嗔,艳不胜收,宁闲起代入直男的审美思考了一下,觉得岑总监倘若年轻个十岁,必定是商迟喜欢的类型。
然而商迟如今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个男朋友,倒还能眸光流转地和老板娘撒着娇过上两招:“你自己自作主张地给我定下来的工作,还要我高高兴兴的吗?万一试镜真试上了,才没人管我是怎么得到这角色的,谢鸣意的粉丝得把我和你捆一块儿骂上热搜。”
“真那样翁顾会出手的。”岑今把剧本强行塞到他怀里,“他对你心里有愧,肯定把你护得万无一失的周全。”
“他干嘛对我有愧?”商迟莫名其妙地问,“哦,就是我刚回国去爷爷奶奶家,他说被油蒙了眼的才会觉得像,我肯定是骗子那事儿?那有什么好愧疚的,我爸死的时候我妈都没露面,一直都以为孩子早打掉了,十几年了忽然冒出来这么大个人,说是当年那个,换我我也得看了鉴定结果再说话啊。”
岑今敏锐地扫了一眼宁闲起。
宁闲起立刻察觉出自己十分不适合留在现场,赶紧往后退,偏偏这公寓就是个开阔的平层,卧室和客厅的隔断就是堵华而不实的玻璃墙,连个门都没有,他要是想表达自己绝不会偷听人家家庭秘辛的决心,恐怕得躲阳台或卫生间去——但那样会不会太刻意了?
岑今看着这孩子尴尬的表情,没忍住笑出了声儿,她轻拍着商迟的胳膊,温声说:“剧本过一过,然后早点睡,我还有点事要忙,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可以随时过来找我们。”她甚至还和宁闲起打了声招呼,“我先走了啊小宁,房卡找到了就拿来给你。”
宁闲起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连弓腰微微鞠躬地送走老板娘,关上门才长叹一口气:“不是,你们聊豪门秘辛的话能不能挑个没有外人在的场合?我刚刚真的好怕岑总监一记眼刀刮过来威胁我不准说出去。”
商迟却得意地说:“我故意的。”
“什么鬼?”宁闲起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了。
“没什么。”商迟随手把剧本撂茶几上,伸展了一下筋骨去洗漱了。
宁闲起无奈地看了一眼那散落的纸张,条件反射地想把它们收好,但是手刚伸出来就想起那些个事关剧本泄露的八卦新闻,赶紧缩回手,眼不见心不烦地转到卧室去蜷进被窝。
他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商迟回国后也不见得就多顺,只是想到他理所当然地称呼翁顾和岑今的大名,对叶副总这样的实权人物也不怎么给面子,怎么看怎么像被家里宠坏的小少爷,便也按下了那些担忧……但是那些过往被他轻描淡写地说出口,又轻飘飘地一句“换我也这样”揭过,听在耳朵里却让人头皮发麻。
商迟当年多大?从处处排挤的英国回到故土,却没想到怀念了无数次的故乡也变得陌生,翁家当时不信他是自家骨血——如他所言,是极为正常的一件事——可对于当时的他来说,被矢口否定、等待鉴定结果出来的那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呢?他在自己出生的城市,又再次活成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异乡过客……当时他害不害怕?
宁闲起没发觉自己又开始同情这位小祖宗了,只是觉得眼睛酸涩,差点没忍住替他的好朋友流几滴迟到的眼泪。
商迟吹完头出来,压低声音问了句:“睡着没?”
“没。”宁闲起赶紧揉了揉鼻子,试图让自己声音听不出异样来。
好在商迟也没揪着他的鼻音说事:“你不是带了眼罩去上班的吗?戴上呗,我开小灯看会儿剧本,总不能真给岑今丢人。”
宁闲起翻了个身找到自己的眼罩:“就开着大灯吧,太暗了伤眼睛。我也没那么困。”
商迟笑了笑,拧开了音箱,也坐到床头。他们都很熟悉的催眠白噪声流淌在房中,伴着纸张翻页的轻微风声,轻飘飘的不知道在撩拨谁的弦。
宁闲起有不少事想问他,又怕勾起他伤心的往事,只能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