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闲起倒吸了一口凉气,堆起笑脸,刚准备说几句话糊弄过去,就听见商迟在他身边缓缓地开口:“您好,不好意思,这个问题剪掉可以吗?”
“啊?”不只是记者,连宁闲起都侧过身去,用眼询问他怎么了。
有那么一瞬间,宁闲起以为是商迟看出了自己的勉强,想帮他跳过这个话题,便轻轻地拍了拍他大腿边的沙发,示意他自己没事,不用这么大惊小怪,万一遭遇了恶剪,说他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要回避,是耍大牌可就不好了。
结果商迟垂下眼睫,面无表情地说:“我父亲去世很多年了,爷爷奶奶没事的时候会搜我的视频看,我怕他们搜到采访听到这里会难过。”
他原本是那种凛冽高傲的长相,说这话时却眼角低垂,莫名的情绪像一团浓雾,笼罩在每个人心里,好像都被他感染了似的。
问问题的记者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下意识地说:“对不起……”
“感谢理解。”商迟微微欠身对她鞠了一躬,又非常勉强地扯出了一点笑容。
宁闲起看着他,好像一下子理解了王洋车上说的“脆弱感”是什么东西,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扔下满屋子的记者不管去抱抱商迟——但在那之前,一股羞耻感拉住了他。
我之前在矫情什么呢?一直当着商迟的面矫情父母对自己的忽视和不理解……当时商迟在想什么?
他总在抱怨,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可是真正应该抱怨的那个人,却反过来用一种怜悯和包容接纳了他作为朋友的不体面。
“继续吧。”商迟轻声示意记者朋友们。
采访短暂地停住了两分钟,又恢复了正常。只是商迟的共情力似乎是天生的,每个人都像是失落了不少,接下来的问题问得格外地小心翼翼又心不在焉。
商迟明显也感觉到了这一点,轻笑了一声:“我没事,大家正常提问啊,别影响你们的工作。我们队长很厉害的,问什么他都应付得来。”
宁闲起这才仿佛惊醒了似的,手足无措地攥了攥拳头,然后恢复了营业笑容,同记者们开起玩笑来:“是呀是呀,要是不趁着我们年轻刚出道的时候欺负一下,等我们混成老油条了,再来采访我们可就学会打太极了。”
浩大娱乐毕竟是自家媒体,来采访的记者看他们就跟亲戚家孩子似的,多了点亲切,闻言便笑道:“你们现在还叫不会打太极?”又问,“这次中秋晚会你们和洪玥娅小天后一起合作了,请问是什么契机促成这次合作的呢?”
宁闲起笑着说:“当时洪老师来公司里录新歌的练习室版本——对对对,就是她新发的《梦里花》,很好听,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洪老师的作品——我们也刚好在公司里练习,洪老师就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唱一首歌,非常感谢洪老师的提携,这次合作也让我们感触很多,看到了许多不足,要向洪老师学习。”
商迟补充了一句:“这是官方说法。”
宁闲起跟着点头:“对,官方说法。”
记者便顺理成章地问:“非官方说法呢?”
“非官方说法是我们组合里好几个人以前都给洪老师当过伴舞,她觉得跟我们一起站在舞台上比较亲切,情歌也能唱出舞曲的感觉。”宁闲起耸肩摊手道。
几个记者都被他逗笑了,又问:“刚刚说好几个人都当过伴舞,那没伴过舞的应该就是商迟了,我们有注意到商迟并不是行远的练习生,那么是什么契机让你选择加入ce出道的呢?”
宁闲起有点担心商迟太过实诚,只是不敢太明显地给他眼提示,于是微微坐侧了一点。
商迟也坐近了些:“啊,我们公司楼下有家奶茶店,他们家抹茶慕斯很好吃,你们工作完可以去试一下,当时我在排队买蛋糕来着,有个星探拉住我,给我付了钱然后一定要我上来面试。”
宁闲起大开眼界,对他挑了挑眉:还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胡话的?
商迟也冲他眨了眨眼:“干嘛这样看我啦,是真的!”虽然就算没那个星探相中他,他买完蛋糕也是要上楼去找翁顾的。
记者捂住嘴笑着问:“宁队是不信商迟的脸帅到能吸引星探的注意力吗?”
“当然不是。”宁闲起连连摇手,“只是商迟进队的时候我们私底下有好多讨论,没想到真相这么的不传。”
“传的话是什么样的?”商迟卷着一本杂志模仿话筒伸到了他下巴边。
宁闲起笑呵呵地东拉西扯:“比如你救过老板全家啊之类的。”
商迟嫌弃地皱着脸:“我在哪里救?游戏地图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