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达到远大于这个地步,但平均到每个人的所需上,是的。”吴钰诚笑一下,回答。
“平均?”恩格马很能抓住重点,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什么。
“就总的产出值来说,是可以做到大家都能不愁衣食的。但,产出的价值,并没有被公平地分给每一个人。
不光是剥削还存在着,人的偏见和曲解,也一样。
我只是想往美好,所以才给你起了这么个名字。”
“你……”恩格马想问他遇到了什么让他觉得不平衡的事吗?
不过他也很清楚,吴钰诚现在还不想说这些。如果一个人曾经遭遇过难堪,那光是说出来,就需要勇气。
整个婚礼进行到了下午就结束了,晚上这里还有第二对新人的婚礼要办。
其实按照南萨斯正规的流程是要举办一天,吃至少两顿婚宴的。但大明国只有一处能够接待南萨斯人的教堂,因此简化了很多流程。
众人一一散去,恩格马也要走了。
吴钰诚本来想再送他一程的,但丘吉尔喝多了,他得负责把这位骑士背回去。
“那……你送他回去,我先走了。”嘴上说着要走的人,却没挪动脚,而是看着吴钰诚,似乎是想等他走了,自己再走。
他这副样子让勇者忍不住道:
“真这么舍不得,就留下一只鞋吧,像灰姑娘那样。”
恩格马自然不晓得这种童话故事,他还真以为吴钰诚要他的鞋子。这男人马上把手掌撑在墙上,抬脚去脱鞋。
当魔王大人真把一只皮鞋递到吴钰诚面前时,勇者惊了。
他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紧接着醉酒要吐的丘吉尔就觉得胃一沉,恶心得要命,而他身边那个不务正业的勇者则是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哈!我的天呐,怎么会有你这么可爱的人!”勇者肩膀激烈颤抖的频率令魔王不太高兴。
“你到底要不要这只鞋?”恩格马一脸不悦道。
“我只是开玩笑,那是童话里的内容。”吴钰诚擦着眼泪,笑道。
“哼!浪费我时间!”恩格马把鞋子砸在地上,他微微有些脸红,被耍了很不开心,但也没拿吴钰诚怎么样,只是准备再次穿好鞋子。
吴钰诚却一把夺过了那只鞋。
“恩格马,我真把鞋拿走,你怎么办?”吴钰诚玩心又起,把鞋子当面藏在背后,问道。
“没怎么办,我一步路也不会走,直接瞬移到自己寝室的鞋柜旁边,再换一双新鞋。”
“切,没趣!”这样根本捉弄不了他了。
恩格马倒是没生气,他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个男人还挺会调皮捣蛋的。
魔王好歹是个王,大度得很,跟他一个低等级的勇者有什么好计较的。
“你之前说的那个童话,是什么样的故事?”
“你想知道啊。”吴钰诚歪头笑道,一缕刘海不争气地摆脱发带,垂到了脸颊边上。
“嗯。”恩格马不动声色地把那撮毛缕到吴钰诚耳朵后面。
“不告诉你~”
“喂!”
“除非……”
“别卖关子,有话就说!”
“你明天再来图书馆等我,我就告诉你。”
“好啊。”恩格马一口答应,还不忘嘱咐道:“顺便再教你点书本知识!”
好家伙,还当老师当上瘾了?
像往常一样,魔王与勇者道别之后,就当他的面使用瞬移术消失了。
“恩格马......”吴钰诚轻声呢喃着自己给他起的名字。
他不光接受了自己随意起的名字,还答应了明天再次跟自己见面。
“恶————”耳边传来了丘吉尔欲呕吐的声音,吴钰诚拉了拉他的胳膊,嘱咐道:“再坚持一会啊,马上就送你回家!”
今晚,是丘吉尔和马莉莉的新婚之夜。
这个骑士在吐完之后,总算是清醒了些,作为他和马莉莉的好友,吴钰诚很负责地帮丘吉尔漱口,顺便给他烧热水泡了个澡。
他臭不臭自己是不介意的,但今晚,马莉莉可能会介意。
吴钰诚希望马莉莉的新婚夜美好一些。
打理好一切之后,他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保险起见,他戴上了耳塞,才躺下睡觉。
他又做梦了。
这次,不是那些“前任们”的梦。
而是关于他自己的。
他看着眼前的黑板,意识到了,自己回到了中学的时代。
是夏日午后特有的那种炎热,明明困得要死,却因为身上的汗浸湿了身体而睡不着,连课程也听得迷迷糊糊的。
“老师,吴钰诚中暑了!”身边的同桌向讲台前的女教师汇报道。
“那你送他去一下医务室吧。”
“啊?为什么要我送?”
“好事做到底嘛。”
他被同桌架起,两个人一起顺着三楼的楼梯往下走,医务室是在一楼的,通常只需要走一两分钟的路,现在看起来却非常的漫长。
“还好吗?”同桌问道。
吴钰诚下意识地捧住了他的脸,一点一点地靠近。因为精不够清晰,他甚至没考虑过对方会拒绝。
下一秒,他被推下了楼梯,几个翻滚之后,额头撞在了墙壁上。
脑子一下子就蒙了,眼睛里只能看到红色,在昏迷之前,他听到对方用厌恶的语气骂道:
“你这个变态!”
啊。
是的,为什么自己会做这种事?
我和别人,不一样。
暑假。
“钰诚,转学吧。”
父亲用无奈地语气对他说道。
“好。”他几乎没多犹豫就答应了。
在几天之前,他在那个学校还有不少好朋友。现在,已经没人愿意跟他说话了。
“你应该只是因为中暑,才去做那种事的吧?”父亲问道。
因为背光,他看不清对方的眼,只是紧紧地抓着裤子,低着头,没有回答。
那时,他有一种预感,他这一生,都要让家人失望了。
人生变得漫长而难熬,他想,也许长大了,就能摆脱这一场噩梦。
然而,成年,只是噩梦的开始。
“钰诚,你妈让你加的女孩子的微信,为什么给拒绝了?”父亲问道。
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他像十几岁时的那样,只能捏住自己的裤脚。
“我,不想。”
“什么年纪了?该做的事,为什么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