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我看这里举办过慈善义卖会,就想哈妮是不是在参加完义卖会之后受害的,我猜开膛手杰克就隐藏在那堵矮墙后面,趁哈妮出来的时候突然袭击,杀死了她。”柯南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教堂旁边的那堵矮矮的白墙,“不过,雅各布先生,昨晚你很幸运呢。”
“嗯?”
“蒙朗上校是莫里亚蒂教授的心腹手下,你直接开枪威吓他;放在长桌尽头的红酒,摆放在最昂贵的丝绸上,当混战发生生,有人的第一反应是保护那瓶酒,而不是同伴,所以我猜,那瓶酒是蒙朗上校他们为莫里亚蒂教授准备的,可是你拿起来直接就喝了;这两件事已经足够冒犯,而莫里亚蒂教授却没有为难你。所以我想,你要么是贵族,要么身居要职,连莫里亚蒂教授不愿跟你交恶,所以你才对你的行径睁只眼闭只眼。对吧?”
“你倒是很敏锐,简直就像夏洛克的孩子一样。”杰克笑了笑:“我的身份不能由我自己告诉你,你就把我认为是某个王公级别的贵族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从我遇见你们到现在,我没有说过一句谎话。”
不说谎也并非意味着真实。柯南心想,隐瞒、拼接部分真相,一样能误导人的思路,甚至会让人得到截然相反的结论。
“你是让我自己猜你的身份吗,这是你对侦探的挑战书?”
“你可以这么认为。”
“你的目的是什么?”
“有趣。”
“什么?”柯南愣了一瞬,“有趣?只是有趣?”
“是啊,毕竟我最好的朋友是个侦探。我设置一个难题,给它笼罩一团迷雾,看着侦探围着它打转,最后在解开难题时露出笑容,这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杰克两手交叠,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银质的小丑手杖,“我很乐意跟侦探玩点无伤大雅的小游戏,就比如现在的,‘猜猜我是谁’。”
“猜对了会有什么奖励吗?”
“有啊,依靠自己找到谜底的成就感。你们侦探最喜欢这个了。”
“你……”柯南一时间啼笑皆非。
“你确实很像夏洛克。但你的侦探能力太琐碎了,你相信现场的每一处线索都有其价值,相信所有证据都会帮你指向凶手。你的侦探能力确实很强,但是往往对一种犯罪束手无策,你猜那是什么?”
柯南沉吟了一会儿:“无意义、无理由、无规律的随机流窜作案。”
一旦这种案件发生,他们侦探就很难有用武之地。侦破这种案件需要警察花费时间走访,查阅大量监控资料。等于用最笨的办法地毯式排查,海底捞针。
“这种案件很少发生。”他补上了一句,“做下这种案子凶手是最邪恶的罪犯。”
“是的,柯南。你相信有绝对邪恶的人存在吗?对他们来说,一枪打烂别人的脑袋,就像你走路时踢小石子一样平常,他们毫无感情,笑嘻嘻地打断孩子全身的骨头,把年轻的女孩弄成瘫痪,他们明知道自己有多邪恶,却永远不会停止犯罪,也不会为此而忏悔,你相信这种人真的存在吗?”杰克深深地看向他,金色的眼中跳跃着寒冷的辉光,像磷火在黑暗中闪动。
“我……”柯南沉默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他不再在这个男人面前伪装成小孩的样子,而是用成年人的身份和口吻,平等地与这位雅各布先生对话,“我没见过,但我听说过,我们称这种人为‘反社会人格障碍者’,他们无法像正常人一样与他人共情,有很强的攻击性,没有羞耻心,无法融入人群。”
“那你相信他们还有良知吗,哪怕只是一点点?在开枪打爆别人脑袋之前,你觉得他们会有一瞬间想过,‘这么做不好’吗?”
“我不清楚,我不是精医生,但是——”柯南沉吟许久,“也许是有的,只是很少。我曾听过我爸爸说,这些病人的情况,大多数是‘理智的刹车接触不良’,而不是‘根本没有刹车’。”
他看着杰克,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但是后者像带着一张沉重的铁面具,把所有色严丝合缝的倒扣在完美的微笑之下。他得到这个答案,仍然是笑了笑,笑容中没有任何温度,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对柯南的回答是否满意。也许自己的话语并不重要,这位雅各布先生心中早有判断。柯南看着杰克取出一叠叠得整整齐齐的伦敦日报,递给他,然后露出招牌的温和笑容:“这是今天的日报,去找莫里亚蒂教授留给你的线索吧。”
柯南接过,但第一件事不是去看之前俱乐部的老人所说的广告版,而是快速翻过几页,目光瞥到报纸一角。
果然,是这个东西,他没猜错。
而且跟上次不同,上次报纸这里的版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涂写的痕迹。而现在,这里有雅各布·布宛纳巴先生的笔迹。这是刻意留下的线索,雅各布先生在给自己提示——不是,对于侦探来说,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明示了。他将自己的身份开成公布地告诉了柯南,同时也是作为他回答了问题的报偿。雅各布·布宛纳巴先生根本不在意回答的内容,他所想得到的,仅仅是“回答”这个举动本身。
柯南将报纸放下,深深地看着杰克远去的背影。
雅各布·布宛纳巴——我早该想到的,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文字游戏。答案一直近在咫尺,或许你从最开始就没费心去隐瞒。
之前我就有所怀疑,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你现在所用的真正的姓名。但你说想跟我玩“猜猜你是谁”的游戏,很显然谜底并非你现在身份。因为在我知道了你在游戏中的名字之后,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在这个身份背后,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