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灰原哀睁大眼睛,梗了一会儿,“你说的不叫犯罪,那叫,那叫……不管那叫什么,那绝不是用‘犯罪’来命名的东西。”
“但你不可否认,那是一场多数人对少数人的谋杀。在如果那些少数人活着,大多数人就活不下去的时候。犯罪也好,其他的也罢,怎么称呼它都是小事。只有一件事,最可怕的罪犯不是不是在深夜拆女人零件的人,不是被称为‘犯罪界拿破仑’的人,他们坐在哪,锁链又为何延续不绝,想必你我都很清楚。”杰克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雕像般的脸上落下一块阴影,“顺带一提,我写作的地点颇为偏僻,偶尔会出现些糟糕的动物,所以我才会配枪。”
灰原哀抿了抿唇,走到一边,不再说话。
几个人又等了一会儿,忽然扑克牌俱乐部中传来混乱的打斗声,毛利兰听到声音,脸色一变,直接冲上前去,一脚就将俱乐部后门踹开。杰克不为所动,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报纸,见几人进去之后都没出来,显然是没控制住场面,不禁叹息一声,从腰间拔出了那把漂亮的左轮手枪。
带着小孩总会出现一些意外状况。
柯南通过后门走进扑克牌俱乐部观察,发现蒙朗上校赌博却出老千,这一状况被莽撞的诸星秀树叫破,蒙朗上校气急败坏之下对秀树和柯南动手,于是两方混战。由于诺亚方舟规定,被击打便算是出局,所以在混战中,两个高官的孩子为了保护柯南离开游戏,小岛元太、圆谷光彦和吉田步美接连退场,还在游戏中的只剩下灰原哀、毛利兰、江户川柯南和诸星秀树四个人,外加雅各布·布宛纳巴这个外来者。
几声枪响制止了众人的撕打。
一阵撕裂的破风声,堪堪擦过耳际,子弹的动能带动的气流让临近的皮肤隐隐作痛。
蒙朗上校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回头望去,墙壁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弹孔,如果这一枪不是故意示威而是瞄准了他的头,现在他的脖子以上已经炸开花了。他转过头来,瞳孔倒映着站在门前的男人,后者穿着繁复的手工礼服,举着一把漂亮如艺术品的金色左轮手枪。枪口冒出袅袅烟雾,烧得滚烫的铜壳掉落在地,极为清脆的一声。
这是寂静的俱乐部中除了呼吸和心跳之外唯一的声音了。
这个绅士般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门口,毫不犹豫地举枪,对在场的几个赌徒就是一顿乱射。他根本没费时间瞄准,只是随随便便地看上一眼,然后就扣动了扳机,邪门就邪门在这里。每一枪都是精准地擦过脑袋,也许打碎了几根头发,但没有人流血。要知道他们当时可没傻站着,所有人都是移动靶,男人的枪法显然好得可怕,而且他的目的是威慑而非杀人。若是他有这个心思,整个俱乐部没有人能站着。
“谁?!”蒙朗上校的话语带着显而易见地颤抖。
见鬼,他对自己的枪法这么有信心?要是子弹稍微偏一点,他们就得血溅当场。
蒙朗上校咽了口口水:“……对我开……枪?你……”
怪。柯南看着蒙朗上校:他这是在害怕吗?
他害怕雅各布先生射死他?
老实说,雅各布先生突然入场,直接用枪声镇住所有人的行为,把柯南他们这群友方人士也吓了一跳。不过仅仅用了几枪救控制住了局面的手段,简单粗暴却行之有效,毕竟在场的人再强再有权势,也知道在手里没家伙的时候,一个手里拿着枪的人惹不起。万一把这位看似绵羊般的绅士惹毛了,给他身上开个洞可就不划算了。
蒙朗上校还没说完,杰克就又连开两枪,枪枪擦过他的头皮,在墙壁上激起一阵细小的石屑,开枪的同时,杰克说道:“闭嘴,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蒙朗上校把眼睛一闭,做了个“我听话”的手势。
他在伦敦混了这么久,分得出谁是色厉内荏的小鬼,谁是杀人如喝水的疯子。前者就算拿着刀逞凶斗狠,也根本不值得害怕,他们内心怯弱得像一只小鹿,刚刚长硬了鹿角就出来对着别人刨蹄子,而后者就算他什么也没做,也会让人汗毛悚立,因为犯罪对他们而言根本就是家常便饭,他们真的会因为一点小事随意地开枪杀人。
杰克面带微笑,慢悠悠地走进俱乐部,准备向侍者索要一杯酒。但他忽然瞥到长桌尽头,桌子上铺着来自东方的昂贵丝绸,上面倒扣着高脚杯,旁边是一瓶醒了半天的红酒。他举着还在冒烟的枪走过去,给自己倒上一杯,动作悠然得令人错觉他才是这间酒吧的主人。暗色的酒液不断摇晃,在晶莹的玻璃杯上留下鲜红的痕迹,像暧昧的口红印,也像一层层新鲜的血。
“我问你,你的顶头上司在哪儿?”杰克浅浅啜饮了一口红酒。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名老人的声音:“我在外面都能听见小孩子的吵闹声,看来今天是相当的热闹。怎么,是有人在寻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