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宁却浑然不觉,随手擦了擦前襟,叁爷为什么总说我爹叫司钟?我爹叫明明叫钟离肆。
离肆...离司...白叁爷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也是,他当年为了个女人叛逃出去...罢了,我不也一样姓白,倒不好说他的。你可晓得你爹是什么人?
小钟宁捧着个比她脸还大的汤碗,哧溜哧溜地喝汤,听见他问话,乖乖放下汤碗,猎户,还会杀猪,会剥皮。
噗嗤!年妈妈,那孩子也太可笑了,怎的小姑娘家家的这样丢人?邻桌的小姑娘忍不住笑,瞥了她一眼,转头去跟伺候她的奶妈说话。
钟宁是半妖,又得了她爹的一身妖力,耳聪目明,登时就变了脸色。她眼锋利如刀,直瞪向那个小姑娘,吓得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娇生惯养的小姐被她吓哭了,那家人自然是不依的,顿时七嘴八舌地说起钟宁来:
小姑娘家家的,坐没坐相,吃没吃相,怎么还说不得了?
哦哟哟,小小年纪这样凶法,长大了还得了?怎么这样没规矩的呀?
啧啧啧,看吃得一身油,哪里来的叫花子一样。挺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不晓得学学好?
白叁爷长得文雅,乍一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那家人想来也是看他好欺负,说着说着骂到他头上来了:
小相公,瞧你是个读书人模样,怎的也不教教你这女儿呀?
小相公,需知女儿难养,万万不能纵着她这样没规矩的呀。
可是家中妻室管教得严厉,才偷偷带她出来松一松?严厉是好事,否则长大了要吃亏的。小相公是男人,不晓得女子的苦处哇,万万娇纵不得。
白叁爷本来还只是看戏,没想到这伙人居然敢在他面前逞口舌,当即沉下脸冷笑一声,眯着眼道:哼!你们算是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我的事?我的女儿,纵得上天了,也有的是她的好日子过。也就是你们这种不成器的人家,才养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孩子。瞧这扣扣搜搜的样子,还有脸带出门来丢人现眼!
他说完了,仿佛还生怕气不死人家,拿一双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那个嚎啕大哭的孩子,撇了撇嘴,又从鼻子里头冷哼一声。
他这个模样,真是佛祖都要给他气出火来,那家的男人立刻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黑着一张脸,要同他理论。
白叁爷挑起一侧长眉看着那人,唇角牵起轻蔑冷笑,拿指节轻叩一下桌面。
一根筷子立刻飞了出去,正正击穿了那人的帽子,插进他发髻之间。
要知道筷子可是钝的,要击穿什么东西而周围没有破损,没有本事绝难做到。
他这一出手,那一桌人,连带附近所有等着看戏的,全都鸦雀无声,再没人敢多一句嘴。
白叁爷瞥了一眼那人发青的面色,如何?可还有什么指教?
谁还敢指教他?嫌命长吗?
那人忙拱拱手回了座,帽子上插着那根筷子,也不敢拔。他模样实在是滑稽可笑,偏偏周围没一个人敢笑他,全都闭上了嘴低头吃饭。
白叁爷又冷哼了一声,转过头问钟宁:吃饱了?
小钟宁吓坏了,忙点了点头,饱了饱了。
饱了就走,明日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