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看到了一群眼熟的女孩子和几个男孩子,垫着脚在林子里折花,别开脸,抓着谢岑丘的手,慢慢入席。
依旧是有许多人来寒暄,春晓盘着腿乖巧着尝着桂花糕,闻着谢叁杯中的梅花酿,冷清清的甜味,不禁有一点心动,她有好久没有喝过饮料了。
台上正在细细呀呀地唱着一出戏,是一出观音戏。春晓翻过这个世界的民俗书册,这个世界的佛教并不盛行,只有部分人对那些美化的仙志异十分感兴趣,于是衍生出一些戏曲。
开席后,一群大人寒暄完毕,便有内眷将两位裹在厚厚的绸缎锦衣里的小孩子抱出来。两个眉眼一致的小孩子睁着一双傻乎乎的大眼睛,被这群大人用听不懂的语言夸了一遍,口水流到了口水兜上。
厅内铺开了一层棉垫软毯,上面七七八八地摆放了许多玩意,有莹润的玉如意,有一卷古书,有毛笔,有一张宣纸,有琴棋,还有一些金银,她叫不出名字的东西等等。
春晓托着下巴,听着还在绕耳的唱戏声,饶有兴味地看着那两个小崽子被放在软毯上,先是颤颤巍巍走了两步,然后四肢并用开始乱爬,当着一群兴奋的成年人的面,将那些玩意儿翻了个遍。
翻了一通后,一个小崽子抱住了一块玉牌不放手,另一个小脸圆溜溜的崽子,可能是看到兄弟找到自己宝贝了,急得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飞快地找着一个方向爬。
春晓往后退了退屁股,无奈地看着一个流着口水的小男孩爬到了她的身上。
那台上悠长尖锐的女声唱到了一个高音,幽幽道来:“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她推也不敢推,无措地看向谢岑丘。
谢岑丘完全不管她的手足无措,不厚道地用扇子掩住半张脸,一双漂亮的眼睛笑得弯弯,“哎呀呀,木家小公子竟然抓住了我的软软儿,这可如何是好。”
春晓气闷地看着这个小崽子。
软糯糯的白团子小手抓着她的衣服,还想要继续往上爬,差点把她压倒,口水晶莹剔透地都要流到她的身上了,她忍着嫌弃,手忙脚乱地避让着。
终于,那位伺候小公子的嬷嬷来了,将崽子从她身上抱走。
一群人打趣了一番,春晓小脸涨红,“兴许,兴许是看上了我的暖玉。”她指向自己腰间的白玉,这是谢岑丘入冬的时候送给她的,摸在手里有淡淡的温度,聊胜于无。
那典雅有礼的木夫人捏了捏自家儿子的小脸,也打趣了一句,“怪道了,荣月这是看上了小姐姐呢。”
木大人也捋了捋须,朗声笑道:“若是与谢公子做一门儿女亲家,也是一桩美事。”
春晓惊愕,立马转头去看谢岑丘,千万别叫她当童养媳啊。
谢叁公子如今的面色竟有些难看,一双狭长精致的睡凤眼微微睁开,看向那一无所知的男孩,薄唇微抿,紧紧捏着手中玉扇,嗓音冷淡:“我家晓晓儿的姻缘,留待她及笄后再议。晓晓儿虽双亲不在,但一双叔叔还算能理事,便不劳木大人替谢家人操心。”
这话就有点重了,众人都有些噤声,木大人的笑容也沉了下去。
……
从此,木府的宴会,再没有给谢家递过帖子。
这对名满京都的谢叁公子来说,并不算什么。每天送上国公府的请帖与拜帖还是需要用箩筐来装,谢岑丘还是偶尔挑出几封,将春晓打扮打扮,领着她去溜一圈。
春晓时常会觉得,自己就像是谢岑丘豢养的一种犬类,娇生惯养,时而牵出去遛一遛,收获一票惊艳羡慕的目光。
在这样的一日日岁月里,春晓逐渐长大了,被关在深院内的春岙,也在长大。
春晓七岁那年,新皇登基了。
隔年,耗时十年的大饥荒结束,民政逐渐安定。
老皇帝糊涂了半生,终归死在儿子夺位的纷争里。而杀光了所有兄弟,将所有姐妹远嫁的大梁新帝,也登基了。
新皇陆慈,字骊龙,是个铁血清正的君王。至少在遇到世界男主的母亲前,还算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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