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面,看这人脸色苍白,眉眼低垂,适才擂台上头眉梢眼角凌厉带风的模样悉数散去了,乖巧的像是个孩子一样,盯着他,认认真真、老老实实地挨训。
叱咤风云的殿帅什么时候有过这么乖巧的样子。
她那样一个人,乐意为他低眉,他还计较些个什么呢。
千言万语噎在喉头,赵徵恼着他自己,怎么就是对着这个人狠不下心来。
“还疼吗?”
他站起身来,手搭在她颈间,微皱着眉要解她衣领:“给我看看。”
宋隽勾着他脖颈,凑上去亲吻他,把所有琐碎委屈都赋予一个带着点腥甜血气的亲吻里,她眨着眼看他,眨出满眼闪烁的泪光。
气息交缠在一起,她在暧昧氛围里呢喃:“怎么不疼,浑身上下都疼。”
赵徵一颗心彻底软了。
他叹一口气,按着这人的后颈,把两个人分开分寸,抬手解她衣裳。
适才还冷言冷语,这会子连碰她一根头发丝都怕牵扯她伤口,赵大人脸上的冷淡色几乎撑不住,靠心头一口气儿撑着。
等那衣衫落地,露出她身上伤口时候,赵徵心头那口气也一下子全散了。
她灵巧,真正落在身上的拳脚不算多,然而落在身上的,尽数是实打实的重。
两个肩头乌黑一片,日光照上去,泛一点浮肿的水光,袒露出的上臂青紫连绵,稍一动弹便疼得她脸色发白。
脸不必说,适才他便清楚看见,这人脸颊被刮蹭到,划出几道浅浅的血痕。
他只觉一颗心涨破了,满满当当的心疼不受抑制地漫出来,半晌,他泄了气地喊她:“阿隽,你图什么呢……”
“我看他与人对打,心里便把他路数摸个清楚,我虽会在他手底下吃点亏,到底还是能制住他,所以也就上去了。”
宋隽捉着他手,慢吞吞摇着头:“更何况,旁人辱我骂我,都是无所谓的,可那是我祖父。”
她半阖这眼,笑道:“我家老爷子一颗心掰开,全是赤诚热血,一点骨血都替太祖皇帝烧成灰渣子,只剩下我这个独苗了,还要被人这么诟病,我替他委屈。”
赵徵小心翼翼替她把衣裳重新拉回去,此刻手边没有药,紧接着还有觥筹交错的一道宴会等着他们,这点温存问候的时光不能长久,也就只能匆匆这么一会。
他看着这人穿上衣服后便如常的模样,仿佛是披上衣裳就不会痛了似的,偏那脸还发白,可怜巴巴地冒出一头冷汗。
他心里酸涩的撑不住,抬手要拉她,却怕碰上她伤口,最终患得患失地勾住这人指尖。
“宋隽,再替人委屈的时候,能不能也把你自己照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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