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站出来,就见萧澜看过来,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谢凛一怔,只见她侧过头去,一字一句道:“萧澜谢陛下圣恩,若只能宽恕一人,请陛下饶弟弟萧戎一命。”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众人意料。当年恣意跋扈唯我独尊的大小姐,居然也会有未为他人着想的时候?
“萧澜不才,不如弟弟那般身手高强,即便活下来也无法为国征战,将功折罪。大梁正值用人之际,身为萧家男儿,世代从军乃是本分。即便不能立下军功,去军营中历练一番也是好的。”
此话说得委婉,却着实提醒了在场之人。
赤北军作风强硬,轻易不听人使唤。这也是为何即便他们作战凶猛百战百胜,皇帝却还是将他们拘在了锦州卫。
锋利的刀若握不稳,伤的便是自己。
但若是萧世城的儿子……
“陛下。”燕文之眸中闪着精光,一脸的胸有成竹。
“安相可是有话要说?”
燕文之颔首:“陛下仁厚之心,又爱惜将才,何不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斗胆上前,低声在皇帝身边说了几句,只有几句,却令梁帝面色缓和。
“罢了,横竖当年你们也都是孩子,叛乱之事与你们无关。澜儿是朕看着长大,真要杀你,朕何尝狠得下心?来人,将镣铐解开。日后你便留在宫里,就在后宫的佛堂日日抄经,也算是还了你们萧家几分罪孽。”
“至于你,”梁帝看向萧戎,“瞧着倒的确有几分身手,既然是萧世城的儿子,自然也天生有着他那般的铁骨。朕便命你为赤北军副帅,听命于主帅贺尧章。”
此话一出,朝臣哗然:“陛下!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如何担得起副帅一职!请陛下叁思!”
皇帝摆摆手:“无妨。他父亲十七岁便做了一军副帅,有何大惊小怪的?用人不疑,众卿莫再反对了。若是不服,便拿出更好的人选来。”
更好的人选自然是没有的。羌族凶残众所周知,原指望着战力最强的赤北军前去平定,可如今主帅是他们打心底里不服之人,副帅又年纪轻得吓人……
此役虽还未开始,但仿佛已能预料到终成败局。
无人提出异议,梁帝点了点头:“就这么定了。你们兵分两路择日发兵,定要平了西南边境之乱!”
退朝之后,老臣们满是愁容的各自散去。傅家父子恭敬地向谢凛行礼后退了下去。此时大殿之上便只剩了四人。
“喂。”贺尧章满脸不屑地朝着萧戎嚷了一句。
萧戎看了他一眼,贺尧章不禁心中一颤,随后一想,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还带着镣铐,能作出什么妖来?
他嚷道:“还愣着做什么?速速随我出宫!”
萧澜暗自为这位贺大统领捏了把汗,她走到萧戎面前低声道:“时机未到,不可轻举妄动,还记得吧?”
他沉默着点头,理都没理贺尧章,独自戴着镣铐走了出去。
头一回被人这般无视,若不是太子在此,他非得大骂一顿才能解气。
“太子殿下,臣先行告退了!”
谢凛点头,此刻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贺尧章身上。
直至殿内只剩两人,萧澜看着谢凛面色肃然,不由一笑:“殿下可是在怪我?”
“他还活着,且与你还有联系,你竟只字不提。”
“若是提了,殿下怎会有那般毫不知情的样子呢?皇帝陛下多疑,若是太子露出端倪引得陛下起疑心,那么我们的筹划可就在最开始便失败了。”
“只是因为如此?”
不知为何,对于萧戎的出现,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看来殿下是有些信不过我了。”萧澜语气温和,“那殿下不妨再等等?有份送给殿下和皇后娘娘的大礼,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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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内,燕文之正毕恭毕敬地跟在皇帝身边。
“燕相既提了个一举两得的好法子,便要善始善终,可别让朕空欢喜一场。”
“是是,”燕文之忙说,“陛下大可放心,此番陛下不计前嫌饶恕了萧家姐弟,此刻在民间已经传遍了,百姓纷纷感叹陛下是仁君啊。”
梁帝满意地摸了摸胡子,“那贺尧章可知朕的意思?”
“臣已派人去知会他了,利用萧世城的儿子让赤北军听令,再用宫中的萧澜的性命警告着萧戎,使其和赤北军都不敢乱来。待击退羌族西境平定,届时——”
燕文之看看左右,低声道:“届时贺尧章自会解决了他,如此一举两得,陛下尽管放心,绝不会出现第二个萧世城。”
作者有话要说: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