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衫被领入摄政殿时已过了午时,连夜入京让本就颓唐的脸色更添几分憔悴,碎发随意地落在额前一块白布蒙住双眼系在脑后,粗布麻衣也遮不住他一身气度。
“摄政王殿下人已送到,”萧沉闲庭信步缓缓踏入,环顾空荡的殿内扬声道,“萧某有一事不解还请殿下现身赐教一二。”
富丽堂皇的殿中一片寂静,过了半晌一声淡漠的轻笑入耳,萧沉侧目看去,周晏然一身黑蟒朝服抬步走来,面如冠玉身姿挺拔。
“你我之间有何可谈?”周晏然扫过遮住裴衫双目的白布,抬眼淡淡地望向萧沉。
萧沉眉尾轻扬:“萧某不敢,殿下雷霆手腕只消一声令下千军万马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却也不必低劣到吓唬一介深宫妇人,不知殿下到底是动了何心思……”
听了萧沉的话周晏然依旧面容沉静如水,只是微垂的眼眸深幽得探不到底。
“不论如何经此一役,如若骆将军安然无恙地归京,他必定感恩戴德。”他微微颔首将感恩戴德四字咬得极重。
“本王还不曾怪罪萧公子轻易左右大周朝政,你倒为太后娘娘兴师问罪来了,”周晏然气得发笑,“不必将一草包美人看得如金疙瘩般,只以为全世界男子都要拜倒于她裙下,为了个女人大动干戈,可也是堂堂一国公子的作风?”
“堂堂摄政王日日为梁上君子,”萧沉面色不改瞥过暗卫藏身的方向,“又谙熟借刀杀人这事,只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他顿了顿讽刺一笑:“倒是不知殿下这是何作风啊?”
“本王借了谁的刀又杀了什么人?”周晏然脸色阴沉不悦地微抬下颌。
“自是陛下这把利刃,”萧沉迎上他的目光,“萧某看殿下使得称手得很呐——”
萧沉话音未落殿内忽然发出“嘭”的一声巨响,紫檀桌上的净白瓷瓶刹那间被震成碎片花瓣落了一地。
一阵破风声袭来,尖利的瓷片直直冲向萧沉的颈部,他双眸微微放大轻盈侧身闪过来势汹汹的细密碎片,双足落地时身形轻晃面容正对上一片混杂在其中的叶片,锋利的叶刃划过脸颊传来一丝刺痛,萧沉慌乱地往后退了半步抬眸时眼底满是忌惮和警惕。
“裴先生的伤势若有需要萧某定会镶助,”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情漠然的周晏然回身迈出摄政殿,“还请殿下将今日的一字一句铭记于心才是。”
周晏然察觉到萧沉转身时嘴角的一抹笑意,微抬眼帘探究地看着萧沉远去的背影,半晌眸光微动心中不屑。
真会作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