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然落下最后一子,棋局陡然反转,原本岌岌可危的白子完全逆转了局势,林君竹笑着摇了摇头,他放下了手中的黑子。
“子逸甘拜下风。”
“你的性子还是太急躁了些。”周晏然端起酒杯小酌一口。
林君竹不置可否淡淡地点了点头将杯中酒水一并饮尽,自嘲道:“我本不是什么修身养性之人。”
一阵微风拂过青烟散尽血腥味越发浓重,林君竹皱起眉警惕地看着屏风外的一举一动,一旁的周晏然手里把玩着瓷杯并不十分在意,烛光在他的脸上轻晃,打下一片阴影叫人瞧不清他的色。
“下来回话。”
“殿下。”两名暗卫跪在殿下,一具着黑衣的尸体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此乃太后殿前发现的死侍,属下本已将他击晕正想带回殿内,可不知为何人在中途便死了。”
周晏然轻蹙起眉头,他站起身来从屏风后走出远远地看了一眼脸色发黑的死侍,裸露的小臂皮肤下隐约有东西在四处流窜,并不显眼的小鼓包顺着青黑的血管向大臂和心脏的方向钻动。
他嘴唇微动吐出一个字:“蛊。”
“是死侍?”林君竹也走了出来,他疑惑地看着周晏然问道。
“子逸,你上前看看。”
林君竹应声上前,他面色沉重抽出腰间的匕首在尸体的手腕处划了一道口子,几只肥硕的虫子伴着黑血蠕动着爬了出来,他紧紧握住匕首准确地扎上其中一只虫子,扭动的虫子从中间被切开散出一股黑气,林君竹嫌恶地撇了脸站起身来。
“是气离蛊,蛊虫随血液流动而行,受日落而制,死侍一旦在日落前昏迷致使气血流动缓慢,它便会蠢蠢欲动落在原地扎根繁衍,释放黑气吞噬精血,不到一刻钟便会气血失尽而亡。”
周晏然勾了勾唇角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长叹一声:“看来是有人要动手了。”
“等等,你方才说这人是从永康宫前发现的?”林君竹拿着锋利的匕首指向地上开始干瘪的尸体紧张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暗卫,这话引得周晏然侧目,他一副了然的色调侃道:“有我的人在,子逸你还不放心吗?”
“并……并非如此”林君竹心虚地垂着眸吞吐了半天。
“没想到,萧沉的这一束欢寝香太后也算得偿所愿?”周晏然挑眉看向林君竹转身坐回太师椅上,“只可惜,她终究是陛下和萧沉棋局中的一颗棋子。”
尴尬和羞赧被周晏然这一席话冲了个干净,林君竹面色沉静隐隐有阴翳之色,“殿下不想保她为何要加派人手?”
“陛下年幼参透不得帝王的权衡之术,父王走得早几个弟妹也是年幼,长兄如父,我自然该让他知道,没学会徐行便别学着疾走,”周晏然语调轻缓却句句露出尖锐的肃杀之意,“太后这颗棋子该落在最合适的地方。”
“没了太后,萧沉与陛下的交易虽是土崩瓦解,他也再与王位无缘,可怕只怕温家和骆烟要反……”林君竹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他站在一旁恭敬行礼,“请殿下叁思。”
周晏然缓缓抬眼注视着他,薄唇轻启:“我会留她到她该到的时间,若是没有本王她只怕死得更快。”
林君竹知道摄政王一向冷清冷性所做的决定也绝无更改的可能,他面色难看深吸了几口气:“若是子逸决意要保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