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看见她的模样,瞳孔微缩,连忙收回斩妖剑,手却微微一抖,不小心削下她一缕发丝。
他缓缓摇头,笃定地看着她的眼睛道:“姑娘,他乃是妖精所化,你还是速速避开为好,莫要伤了自己。”
周围人自然不相信,啧啧作声:“好端端的一个仙公子,哪里就是妖精?如你所说,这位姑娘身手不凡,莫非也不是人?”
李非霓心下了然,已经信了几分,只是这在她看来,实在不算什么杀人的理由。
她扶着苏弦起来,反问道:“不论他是不是妖精,我只问你,他有没有伤过其他人的性命?如果没有,你无端就要用剑斩他,是否也太过无情了?”
姜子牙暗自叹一声,他实在无法泄露天机,道出玉石琵琶精和后宫那位苏娘娘的关系。
他只能软了口气,哄道:“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如果留着他,将来会徒添许多杀孽。”
李非霓觉得逻辑不通,用将来的事情判决一个人的生死也不免太过绝对,但她又知晓姜子牙的能耐,觉得应该听他所言,一时间有些两头为难。
于是她挑眉看向苏弦,等着他的回答。
苏弦牵着她的衣袖,认真回望她的双眼:“我从未害过别人,苏弦起誓,以后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姜子牙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冷哼:“妖言惑众。”
声语鼎沸,越来越多的人重重迭迭围住了命馆。不一会,有人分开了人群,一位精矍铄的老者乘马而来,衣着不凡,眉宇间是浩然正气,正是亚相比干。
他勒住马,问左右的人群:“何事喧哗?”
众人七嘴八舌:“丞相大人,青天白日的,姜子牙竟然想打杀那位公子,幸好这位女侠出手及时,否则就要血溅当场了!”
比干大怒:“竟有这种事?拿来!”
姜子牙走出命馆,不卑不亢地俯身一拜:“丞相在上,容姜尚禀明。姜尚自幼读书守礼,又岂会做出这种违法之事?乃因他是妖非人,怕日后会祸及苍生,不得已才下手。”
比干暗自思索,姜子牙名气甚大,连他在朝中也略知一二,这人机妙算,性子沉稳持重,绝非轻浮办事之徒,其中必有隐情。便道:“另外两人何在?”
天,这事真是越搞越复杂了,这该怎么脱身……李非霓心烦意乱,只得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往外走。
苏弦暗自深吸一口气,快走两步到前面,以一种不甚明显的姿势将她护在身后,微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两人行至马前施礼:“见过丞相。”
比干见这一男一女都彬彬有礼,气度不凡,不禁暗暗点头,心中怀疑又去了两分。
思来想去,他吩咐周围人:“此事难以定夺,还是交由天子处理为妙。”
叁人只得跟从。
过午门,比干至摘星楼进内启奏,他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事情经过,请帝辛定夺。
帝辛听完,道:“此事倒是有趣,说起来,朕还未曾见过妖精呢。”他偏头笑睨一眼苏玉,”御妻,你见过妖精吗?“
苏玉回望他,嘴角勾出一个千娇百媚的笑容:“妾身不曾呢,陛下快别吓唬妾身了。”
帝辛不置可否:“宣。”
朝歌城一日游没想到结束地这么快,李非霓慢吞吞地走在最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前不久才分开的苏玉和帝辛,她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事与愿违,帝辛一眼就看见她,惊喜地叫到:“竟然是李仙子!”
苏玉一惊,一下子站了起来,不只是因为看到心上人,还因为他的结义兄弟——轩辕坟叁妖之一——玉石琵琶精也在其中。
苏弦有些心虚地不敢看他的眼睛,耷拉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苏玉暗暗瞪他,只对帝辛道:“陛下,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还是先叫妾身的表妹上来吧。”
他只口不提苏弦,如果开口求情,难免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嗯。”帝辛说:“来人,在朕身边再设个座位。”
李非霓正想开口,见天子面上又浮起那种熟悉的不耐烦的表情,连忙把拒绝的话咽回去了。
她乖乖地走上去,默默看着台下的两人,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帝辛笑看她坐在离自己极近的地方,这才收敛眉眼,淡淡发问:“阶下所立何人?”
姜子牙俯身施礼,眉宇间并不露惧色,回道:“草民东海许州人氏,姓姜名尚,师承昆仑山玉虚宫阐教道法掌门元始天尊。因善卜卦,便在城中开一命馆。未曾想这妖精甚是胆大,竟敢来算命,姜尚一眼看破,欲剿妖精于朝野,灭怪静其宫闱。只是没想到这位……姑娘怕是误会了,便出手阻拦,于剑下救下此妖。不过李姑娘也是一片好心,倒是难怪。“
苏玉将关切的目光投向李非霓,用眼询问她是否受伤。
李非霓冲他弯起眉眼,摇了摇头。
帝辛看见这眉来眼去的一幕,心中不知为何有些烦躁,他将怒气转移到姜子牙身上,提声质问他:“刁民胡说!这分明好端端是个人,怎么就是妖精!朕看你是欺君之罪!”
姜子牙看着叁人,并无特别反应,口气冷漠平静地回答:“陛下若不信,草民用叁昧真火一烧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