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梵将肖裴笙转过身来,垂眼看着自己在她脖子上咬出的痕迹,用指腹轻轻地摩挲。
“……”肖裴笙别过眼,伸手将他拨开,“你到底想干嘛?……”
“……既然我们八字不合,以後……还是不要再单独相处了……”段梵离开她,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然後走到门边对她说,“……对不起……”
肖裴笙让开位置让段梵走出去後,她紧皱着眉头抱紧自己的双臂,她既莫名其妙又感到後怕着,段梵他……突然间这是怎麽了……?
回航的时候,肖裴笙用长发掩盖着段梵留下的痕迹,努力装出什麽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和大家说着、笑着;而段梵则全程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好在大家都已经习惯了爱保持沉默的他。
“呼——今天好开心哟!”尹茵芙挽着肖裴笙的胳膊笑着,“如果当时你愿意跟我一起考潜水证的话,今天我们就可以一起深潜了。”
“嗯?什麽时候?”肖裴笙怪的问。
尹茵芙递上一记白眼,“就是当初我约的那具乾屍啊,说什麽:‘我工作排满了’、‘我不是很熟水性,你还是和别的朋友去吧’,那时候啊。”
肖裴笙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好啦,记起来了。”
“咦?裴笙,你这里怎麽肿了?”尹茵芙眼尖的发现肖裴笙脖子上多出来的红快。
“啊?”肖裴笙急忙盖着,“看错了吧?……”
“就这里啊!”尹茵芙拉开她的头发,“是不是被水母蛰了?”
“不……”肖裴笙刚想和尹茵芙打暗号,跟着她们身後的莫亦非说道:“段梵去看看吧,你不是比较懂吗,要是被毒水母蛰了就不好了。”
“对呀!”尹茵芙点点头。
“……”段梵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
见段梵靠近,肖裴笙立马退了两步,皱眉说道:“真的不用!”
尹茵芙这会终於发现不对劲了,於是拉过肖裴笙的手说道:“哎呀算了,我还是带裴笙去酒店医疗室看看好了,你们大男人笨手笨脚的。”
莫亦非看向段梵的脸色,也证实了心里的想法,笑了笑,“好。”
回到房间,莫亦非倒了两杯酒,等将leg寄在宠物屋的段梵回来後,举杯笑笑,“过来聊聊。”
“……”段梵走近坐下,淡淡地说:“我现在不想喝酒。”
“怎麽了?愁眉苦脸的样子?”莫亦非悠然的靠着沙发上,玩味的托着下巴。
段梵烦躁的揉了把脸,“我不想再继续了……这种关系。”
“喔?”莫亦非无所谓的耸耸肩,“那行,一会就和她把话说清楚,以後不要再联系了,按照她的性格应该会乖乖听话,也没有什麽麻……”
“我不是这个意思!”段梵打断莫亦非的话,苦恼的将脸埋在手心,“让我自己静静。”
“你以前就很善妒呢,还没吃够苦头吗?”莫亦非哼笑了声,“总是那麽着急就下定论。”
“……”段梵咬着牙,不说话。
***
酒店花园的秋千上,尹茵芙陪着肖裴笙坐了好一会才问道:“到底怎麽啦?”
肖裴笙重重地叹了口气,刚想说什麽又是叹了口气,继而才开口:“……我都不知道又是怎麽惹到段梵了……”
“原来是段梵弄的啊?”尹茵芙撇撇嘴,“话说你们潜水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嘛,发生什麽了?”
“我就……”肖裴笙努力地回想着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我干了什麽啊我!?明明就是他自己有经病吧!……”
尹茵芙摇摇指头,“nonono,经病发作也是有触发条件的。”
“什麽鬼……”肖裴笙皱眉。
“把你从回到游艇之後的每一件事都告诉我呗。”尹茵芙眨眨眼。
肖裴笙叹了口气,把事情完全说了一遍。
“唔……”尹茵芙想了想,“总而言之——就是他吃醋了呗。”
“啊?等等、等等……”肖裴笙赶紧暂停,“我跟不上你的脑回路,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直奔结论啊?”
“呐——”尹茵芙‘好心’的解释道:“段梵应该是看见你主动偷亲莫亦非了,可是他呢?亲你又不给亲,给你果汁你又不要,接着还说以後自己去考证就不需要他了,所以段梵就觉得你不喜欢他、讨厌他、甚至觉得他碍事,可是他又喜欢你,所以生气了呗。”
“……是这样吗?”肖裴笙狐疑的看着她。
“那不然咧?”尹茵芙眨眨眼,“只是我没想到外表冷冰冰的段梵内心这麽纤细就是了。”
“哼,那又怎麽样?”肖裴笙交叉着双臂吐槽道:“也不能因为吃个醋就要强奸我吧!?”
“所以他不是说了吗,以後不和你单独相处了,意思就是,他下决心在这段关系里以後只做莫亦非的附属品,努力不再喜欢你了呗。”尹茵芙撑着脸。
“……是这样吗?”肖裴笙皱眉。
尹茵芙用力地点点头。
“谁……谁允许他擅自这样决定的?”肖裴笙气不打一处来,“对我做出那样的事,不是打算要怎麽跪求老娘的原谅,而是以後不让自己喜欢我?什麽鬼啊!?”
“就是!日他!”尹茵芙极力配合闺蜜的情绪。
“对!日……什麽?……”肖裴笙揍了尹茵芙一拳,红着脸说:“要死了你!”
尹茵芙一阵狂笑,“你这次居然没中计耶,以前你总是会跟着我说的啊。”
肖裴笙白了她一眼,“回去啦,不然莫非以为我毒发身亡了。”
尹茵芙笑笑,“他才不会这样以为呢。”
***
肖裴笙一鼓作气地推开大门时,房里却一片静谧,厅里只亮着走廊灯,她战战兢兢地推开房门,已经洗完澡的莫亦非躺在床上看着平板电脑。
“回来了?”莫亦非冲她笑笑,“脖子怎麽样?”
“没什麽事……”肖裴笙睨了一眼段梵的房间,黑黢黢的,这麽早就睡了?
“段梵出去了。”莫亦非把平板放下,伸出手去,“过来。”
肖裴笙乖巧的递出手坐在床边,见他想看自己的脖子,有些抵触别过脸:“真的没什麽事……”
莫亦非笑笑不作勉强,“怎麽啦,还在生那只‘水母’的气?”
“那当然!谁让他蛰我的?坏死了!”肖裴笙哼道。
“那——想不想报复他?”莫亦非露出一脸坏笑。
“怎……怎麽报复?”她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你只要同意就好。”莫亦非并不打算解释的看着她。
虽然不明白莫亦非口中的‘报复’是怎麽回事,但肖裴笙还是听从他的安排将行李藏好,然後躲进了卫生间里,百无聊赖的她刚坐在浴缸边,就听见房门撞击墙面的一声巨响。
“她人呢——!”
是段梵的声音,肖裴笙瞬间明白莫亦非早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心里虽然犯了一下嘀咕,但还是偷听了起来。
“你来太晚了,走了啊。”莫亦非耸耸肩,见段梵立马要转身去追,莫亦非喊停了他,“让她去吧,既然她都不想继续了,勉强也没有用。”
“……你没有留她?”
“反正你们都处不来,我留她干嘛?”
“……那你呢?你就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不就是个女人,再找一个不就好了。”
“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段梵的一路狂奔到了现在才开始气喘,莫亦非的问话一直在脑子里转,哪怕现在眼前都是肖裴笙的画面,却没有任何一段言语可以描述出来,她到底有哪里不一样……
“想想也觉得没有吧?早点休息吧。”
“她就是不一样……!”段梵垂下的眼有些湿濡,像孩子刚刚丢失了最心爱的物品一样的颓然空虚,“我本来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但却因为她活过来了……”
浴室里的肖裴笙惊住了。
许久的沉寂之後,段梵缓缓地说:“莫非……已经多少年了?从我推你出去那天开始,都已经过去多少年了?……其实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每一天都在害怕……害怕接下来还可能会发生什麽更恐怖的事……怕得不得了……”
“……”
“我活在你的影子里装聋作哑,就是因为只要这样,哪怕我去做再恶心、再肮脏的事都全部可以赖到你头上……反正只是还债而已,那就这样还到我死的那一天吧……”
“……”
“可是因为肖裴笙的出现,她让我想起从前,想起那时候我们虽然很幼稚,但也很快乐的时光……是她提醒了我,这些年来我只想着去还债,甚至忘记了我们曾经情同手足的感情……”
“……”
“是……对习惯尔虞我诈你我来说,肖裴笙的确是像一个傻子,可是莫非……你这一辈子还能遇到多少个像她这样喜欢你的傻子?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还可以得到别人的真心,可你居然却可以毫不留情的把她抛弃,难道你真的已经没有心了吗?……”
“呵……”莫亦非的笑声带着颤抖。
“如果你真的只是因为我们合不来……我无所谓……但你没有留她,她一定很难过……你让她回来吧……回到你身边。”
见段梵说完要走,莫亦非问:“你去哪?”
“至少今天,我不想再看到你这张脸……”
“那你还想再见到她吗?”
“……谁?”
听着脚步声的靠近,肖裴笙忙乱的擦去满脸的泪痕,门打开後,同样红通通的四目相对了。
“你们他妈的在耍我?!”段梵背过身发出怒吼,身後突然扑来的怀抱让他僵直了背脊,“别碰我!”他虽然大声的呵斥,却并没有粗暴的将她推开。
“原谅你了啦!大笨蛋!”肖裴笙将脸埋在他後背,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不放。
“该死!”段梵诅骂着将身後的她拉开,然後转过身一把将失而复得的她狠狠拥在怀里,气愤得直喘粗气,“你们!——我他妈真的是要被你们活活给气死!——”
莫亦非勾起嘴角,“这次可真是玩大了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