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荆走在前面,找着鱼类的档案,边走边说:“我记得当年我找到小帆的时候,她躲在垃圾桶里,浑身发抖,问她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她都答不上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怎么说话,自从你来了,她的话才慢慢地多了起来,也变得开朗了许多。”
蔚蓝想起什么,问:“那小帆之前在人界是做什么工作的?”
尉迟荆回头看着她,过了会才说:“我发现她的时候呢她穿着暴露,化了浓妆,这么说,你该懂了吧?”
蔚蓝大吃一惊,她是万万不能把那个单纯天真的小帆和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夜场女郎联系在一起。
“不是吧……”
“这是事实,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金凤和晴飞,他们那次也去了。”尉迟荆拉起她的小手,说,“像小帆这样出身低微的女妖,在人类世界,除了做那种事,没别的出路了。所以我才要推翻这一切,重新建立一个公平公正的国度!”
“嗯。”她冲他点点头,“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尉迟荆把她拥在了怀里,笑道:“有你在我身边,我做起事来也更有劲。”
她笑笑,举起小肉拳轻捶了下他的后背,说:“我看我以后还是避着你比较好。”
“为什么?”大妖怪眨了眨迷人好看的狐狸眼。
“因为我发现我在你身边的话你就没心思干正事了。”
尉迟荆笑笑,拉着她的小手继续往大库房里走:“我记着呢。走,去找小帆的档案。”
走了会,蔚蓝发觉路线有点不对,就站着不走了。尉迟荆回头看看她,问她怎么不走了。她拉着尉迟荆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我记得所有生活在水里的妖怪的档案都在那边。”
事实和她说的分毫不差,他们很快找到了存放鱼类妖怪的档案架子,从上面找到了小帆的档案。
蔚蓝迫不及待地翻开档案,大妖怪贴心地给她打起了手电,伸手撩开粘在她脸上的两根头发丝,笑说:“你怎么知道小帆的档案放在这?”
“因为我上次来过呀!”她嘴快,不小心把上次偷看档案的事脱口而出。赶紧咳嗽一声,慌不择路地给自己圆谎:“我是说……我没来过这……但是呢从前也在档案馆工作过,知道档案是按照什么顺序来存放的。”
“哦,是吗?”尉迟荆抱起了胳膊,歪着脑袋看着她,她的小脸蛋红彤彤的,肉嘟嘟的,真想一口亲上去,那个滋味……
大妖怪想着想着,口水不小心淌了下来,他赶紧伸出舌头舔了舔。
这一幕恰好被蔚蓝看在眼里,她在心里打了个激灵,这大妖怪莫不是饿了,又要挖她的心来吃了?
“那个,我觉得我们还是出去再看吧。”她捧着档案,慌里慌张地逃出了大库房。
尉迟荆看她走得急,娇羞的样子,又开始脑补了。
等会出去,他将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女孩脱光光坐在床上,手里捧着档案,唤他阿荆快来呀~
想到这,他忍不住笑了出来,脚下如生了风一般飞速地冲到外面。
可现实永远是那么的骨感。
一首凉凉唱给自己。
女孩坐在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档案就搁在膝盖上,慢悠悠地翻着,衣服穿得好好的,既没有脱光光,也没有抬头喊他阿荆。
他有些泄气地走过去,心里不大痛快:“看得怎么样?”
蔚蓝看得专注,压根没觉察到身边的大妖怪脸色变了。
她头也没抬,说:“按照档案上的记载,小帆的家族来自遥远的东海之外,族人半鱼半人,那小帆岂不是美人鱼?可为什么我和小帆一起住了这么久,都没见过她变成美人鱼呢?”
尉迟荆坐在沙发的扶手上,架着大长腿,抱起胳膊,说:“你不是说她惊吓过度么?我想她变不回美人鱼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蔚蓝点点头,解释得过去。
小帆本来是一条美人鱼,迫于生计成了夜场女郎,后来受到惊吓和刺激后体内的部分人鱼基因关闭坏死,因此只能变成一条普通的金鱼了。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蔚蓝又继续往下看。
“档案上写,你们营救的那天晚上,雷雨交加,你们在百娱消消乐……咦,这个地方怎么这么耳熟呢?”蔚蓝努力地在大脑中搜索起来。
尉迟荆说:“走私贩卖妖怪的黑钱就是通过这个百娱消消乐漂白的。”
“哦。”蔚蓝不再追问下去,生怕又要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毕竟她现在占着的这个身体的主人从前做过什么事,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清楚。
“你真的没参与洗黑钱,或者……”尉迟荆没说下去了。
蔚蓝抬头看看他,很淡定地说:“从前的事我不大记得了,如果做过,我愿意接受惩罚。”
大妖怪没说话。
蔚蓝低下头去,继续说:“那晚你们乔装混进百娱消消乐,金凤和晴飞扮成侍应生,而你假扮成赌客,伺机而动。这招你还真是屡试不爽,我的婚礼上用了一次,在监狱里还是这个套路。套路用多了就烂大街了没用了。”
“所以啊,才让敌人有机可乘,把个内奸送进来。”尉迟荆大有自嘲的意思,“看来以后得想别的法子了。”
蔚蓝没理他,接着说:“那晚,面容姣好的小帆负责招待几个秘贵客,他们的包厢就在百娱消消乐的某个地方,你们找了很久,找到的时候小帆从包厢里冲了出去,一路往下逃,直到在地下三层找到个垃圾桶,然后躲了进去。由此看来,那晚在包厢里一定发生了不得了的事。你们真的一点都没看到或者听到吗?”
尉迟荆挠挠头,说:“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百娱消消乐那个地方你如果去过的话就知道了,里面好像迷宫,监控关卡之多简直前所未有。如果不是做非法的勾当,干嘛装那么多监控设那么多关卡?”
“小帆是在那个晚上发的病,给大叔送饭后再次发病,难道那晚大叔也在那个包厢里?”蔚蓝一边想一边推理。
尉迟荆显然也想到了,冲她点点头。
“那么,那天晚上包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蔚蓝又问。
尉迟荆说:“有件事不知道要不要和你说。”
“说。”蔚蓝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遵命,夫人。”尉迟荆也挺配合的,“据我所知,夜场的女妖都是只卖艺,不卖身。”
“所以你的意思是,小帆之所以被刺激成这样,是因为那晚那个包厢里有人对她……一群畜生!”蔚蓝咬牙切齿起来,“我以为大叔是个正直可怜的妖,没想到竟然这么龌龊!”
“别为那种败类动怒。”尉迟荆劝慰她,“要不要去会会他?”
***
妖怪收容所的监狱和外面的大监狱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
空荡荡的监狱里,就关押着猩猩大叔一个囚犯。
考虑到他力大无穷,特地给他的四肢都铐上了手铐和脚铐,这一对手铐和一对脚铐,全都是用最坚硬的玄铁打造,任他力气再大也是挣断不了的。
此时的他正对着牢房上的一口小窗子,不知在看些什么出了,以至于身后来了人都没察觉到。
“想要自由吗?”尉迟荆走到牢房的铁门前,一个自卫队队员给他搬了一把椅子,他看了一眼,扶着蔚蓝的双肩让她坐了。
队员见状,赶紧麻溜地跑去再搬一把来。
猩猩大叔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就慢悠悠地转过身来,只几天不见,从前那个精奕奕的大叔又满脸胡子拉渣,看上去又颓废又可怜。
“光盯着那扇小窗看是没用的,想出去的话就和我们合作。”尉迟荆在新搬来的椅子上坐下,靠着椅背,架起二郎腿,以一个很舒服很慵懒的姿势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