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东珠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事态到底会怎么发展,还真的很难说。
蒋昕竹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想起来,原身家资不富,能从一个农家子变成读书人,全赖他的勤奋刻苦,又因他家资贫寒,所有学业费用都是免除了的,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每个季度的大考必定不能跌落了前十名,若是跌落了,他便要回乡种地,再不能在这书院里读书了。
所以先前的蒋昕竹才会那么刻苦,日日勤学不辍,就是为了能够继续在这书院里读书。
可现在的他,到底做了什么?
蒋昕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发现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努力错了方向。
莫天慕道:“我不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好不容易能有这等机会进来求学,就应当好好珍惜。你我本是云泥,今后也再无交集,你走那日,我也必不会相送。”
说完无情地走了,背影冷漠。
蒋昕竹抱着脑袋,开始浑身发冷。若是当初他来了之后,先把自己的课业学好,等拥有站在莫天慕身边的资本时,再以朋友的姿态慢慢靠近,细水长流,说不定还有机会。
现如今,再过两日,他便要离开书院了,怎么办?难道他穿越一次,就是为了来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来了?
不不不,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生活,绝不!
这事说起来乌龙,且还有些不堪,莫天慕不想拿去烦扰东珠,便只是自己消化了,再见东珠时已是面色如常,先前还爱拿着蒋昕竹拈酸吃醋几句,如今却是再也没提过半句。
这日下午,东珠正在院子里绣花,给莫天慕缝制的披风,几乎是差几针便可完工了。
现如今她的日子安逸,每日里练字、绣花、陪郭姨娘吃饭、有时同丁香一起做糕点,时不时与莫天慕私下见面,小子日过得十分自在,只是近来可能是天气的缘故,她变得有些嗜睡,大白天总要赖床,到了晚上天还没黑,眼皮就有些打架,害得莫天慕好几次过来都只看见她的睡颜。
下午等她把披风的最后几针绣完,都已经爬到床上准备躺会儿了,莫天慕翻窗进来了。
“我发现你近来是越发疲懒了。”莫天慕见哭笑不得,带着点深秋的凉意伴随他跳进来的动作激得人身上一凉,东珠立刻觉得自己没刚才那么困了。
“大哥哥。”她立刻翻身坐起来,光着脚下床去拉他的手:“我正想着你呢,你就来了。”
莫天慕笑:“的,躺在床上想我?”
东珠没管其他,赤脚踩在莫天慕鞋面上,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嗯,我想你了。你身上真好闻。”她一边在他脖颈边吸气,一边用亮亮的嘴唇轻触他的肌肤,十足的小女孩模样。
“你啊……”莫天慕抱着她,显然也是极享受的。
不过他只是报了片刻便道:“近日带你去个地方,你先换身轻便的衣服,咱们早去早回。”
“去哪?”东珠抬头,好问。
“你不是说郭姨娘在建平县的一户农家生下的你吗?我找到那户农家的养女了。”
原来莫天慕这些日子是一直在查十六年郭姨娘生产之事的。先前他就已经发现郭姨娘身边的丫鬟仆妇都是来到昌武城后采买的,母亲身边的老人也基本一个不剩的放出府去了。
他费尽心机才找到其中一个已做人娘子的丫头,从她那得知当年在那户农家,并非只郭姨娘一个产妇,还有另一个产妇也是同时发动的,因为当时人手不足,她还被夫人派遣到那边帮忙做些力气活,比如烧水煮药一类的杂事,后来便听说了两个产妇差不多是同时生产,一个生了男孩,一个生了女孩儿。
生了男孩儿的,应该也是个富贵人家,对儿子极看中,据说当时那位老爷可是抱着他那宝贝儿子满屋子转了三圈的。其他的细节她便也不知道了。然后没过多久,夫人就把她配了远远地嫁了。
莫天慕给东珠画过一幅像,极传。他已将那画像给这娘子看过,那娘子只看了一眼,便一口咬定这画像中的女子是那位生了儿子的产妇,只是样子看起来要更年轻些。
有了这些证词,再加上李氏的惊慌失措、不打自招的举动,自然能够证实东珠的身份。
只是对于东珠真实父母的身份,在这之前,还一直都没有解开。如今倒是有了新的线索。
东珠本想从郭姨娘这里打探点消息的,但又怕痕迹太过明显,被郭姨娘怀疑。毕竟这事关自己亲子,任谁都是不能淡定的。
两人一路说着话,顺利地出了莫府。
莫天慕带着东珠去了一家酒楼,他的人已经留了一个包间,将那家人的养女安置在那了。
东珠一进去,就看见一个衣着破烂、样子狼狈的妇人正在大口吃菜。这妇人年约二十六七岁,身材消瘦,眼窝深陷。虽然看到有人进来,却只是看了几眼,手中食物却是一点没放下,桌上摆放的七八盘菜肴几乎被她吃了个空。
“她从前姓苗,如今跟随夫家姓王,家中排行第二,四邻都叫她王二婶。”莫天慕对东珠道。
“你长得跟你娘很像,但是你更像你爹。”那王二婶嘴上不住吃菜,对东珠略作打量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