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妃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是黄珍珠变了,这不是她,随后从她的眼中看清了自己的脸,震惊又惊慌,渐渐化为失措和可怖,她骤失了刚刚的嚣张气焰,转为大难临头,见到棺材后地幡然醒悟,声嘶力竭地叫嚷:“珍珠……珍珠!我们是几十年的闺蜜啊……狄敏还是我介绍给你的!你不能这么做啊!我去投案、我去自首、我保证不说今晚的事,我……”
狄妃的种种保证求饶还未说完,就被周明的手下堵住了嘴,强行绑缚后拖拽了出去……
黄珍珠说完这番话,已是筋疲力尽,她整个人执拗又疯狂,脑海里只余下一个念头,狄桢狄珠……她的狄桢狄珠,她要返村,她要去找他们,天涯海角,刀山火海,她都要拥住二人……
黄珍珠发了疯一样往外走,脚步愈快愈不讲章法,周明追上来时攥住她的手腕,她的眼睛已经装不下他了,眼空洞,不知哪里来力气地挥开他:“不要拦我、不要拦我!”
骤然被挥开的周明还想拽住失控的黄珍珠,怕她又似黄栋梁病危时一样投湖做出傻事,却见她执着地扶着门框、廊柱,张助理去搀她,还被她挥开。
下一秒,思不附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的黄珍珠便在所有人面前,双腿一软,脱力地直直坠倒下去,恰是台阶,众人拉扯不及,只听见咚的一声,她的头撞上阶沿,随后脑袋一歪,浑身瘫软,晕倒过去……
周明被眼前这幕吓得心脏漏了半拍,急忙呵手下去开车叫医生,打横抱起地上瘫软的黄珍珠,快步朝外走,他情急欲切,恐惧难安时一直地叫她的名字:“珍珠、珍珠!”
至家里,家庭医生替黄珍珠包扎了伤口,经诊断,说她是伤心过度,情绪过激导致的,事情至此只能静养,还给她注射了针镇静剂。
周明今夜的情绪完全被黄珍珠牵引,她哭得悲痛欲绝,喘不上来气,他也跟着难受,心疼得不行,可这事事关重大,一定要说,她必须知道真相。
但是知道了狄桢狄珠早夭这事,黄珍珠也知道了他一直知道她在乡下的事,只是装作不知情,装作蒙在鼓里,若他不那么自私,娶她便接受她的一切,不说些意有所指的话,早言明、不佯装不知,接狄桢狄珠至南市就能早一日发现真相,可他没有。
种种后续似一块飞来的乌云遮在二人之间,随时山雨欲来。
周明只觉乌云罩顶,却无心细想,一心挂念床上昏迷的黄珍珠,忙了整夜,牵着她的手,看顾她半晌,也一起睡了过去。
被注射了镇静剂的黄珍珠昏睡了一阵,待醒来已是鸭蛋青的天色,她的小腿处有乌青还缠了纱布,她顾不得许多,只记得狄桢狄珠,她要返村去找她的狄桢狄珠,连滚带爬地下了床,从手袋里翻出车钥匙,连床边有无人都不知道,跌跌撞撞地出了卧室。
楼下是周明的手下留守,经一夜忙碌,在沙发上睡过去,并未发现黄珍珠离开。
周明半梦半醒时下意识去摸身边的黄珍珠,却只摸到了空荡荡的枕边,他瞬间清醒,睁眼去看,发现她不见了!
仓促下楼时只见众人阖着眼,周明一时气上心头,骂了声废物,众人转醒,他不欲多说,面容沉怒:“开车!去追她。”
不知是黄珍珠开的太快,还是周明发现得太晚,到了屿山村,早上九点多的光景,村子里公鸡打鸣破晓,阴天多云,空气低沉辛辣,似山雨欲来。
张助理之前查到过狄妃的家庭住址,往她家去时,果然看见黄珍珠的车,随意停放在路边,乍见一个茕茕单薄的背影下车,周明让手下停车,打开车门迈开长腿追了上去。
黄珍珠被拽住手,还以为周明要来拦她,她径直挥开他的手,双目失时喃喃自语着:“我没事、没事。我要找狄桢狄珠,我要找我的狄桢狄珠……”
周明看她这样,他的眼睛有点红,心脏紧缩抽搐着,把黄珍珠紧紧揽住怀里,他做出保证:“我陪你去,一切都有我,我和你一起处理这事。”
狄妃的家许久未有人住,老母去妹妹家养老,大门紧闭。
有乡人经过时,见有叁俩名大汉正在鼓弄狄家的门锁,心想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了得?再细瞧那堆人凶恶煞,看起来很是不好惹,这下缩缩脖子,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方针,不敢言语。
再见那门前等着的一男一女,女的被男的揽在怀里,女的长发凌乱时面容憔悴,乡人认出是黄珍珠又不敢确定,毕竟和之前落魄的小寡妇大相径庭,这位虽是泪流,但是气质贵气又曼丽,那身套装简直熠熠,看起来贵得吓人。
乡人多看了几眼,又快步走开。
随着砰的一声,狄家的门被暴力破开,随着翻飞的烟尘,积压的前尘朝二人扑来。
收声就是粤语里住嘴的意思。
下章是阿明哥烧店和珍珠祭狄敏。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