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一拍额头,挣脱了母亲的手臂急急忙忙往外跑:“坏了,我想起营中还有件差事没办,我得去看看!”
说完一溜烟就跑的没了人影,任殷红叶在后头叫也叫不回来。
第142章 冲喜第142天 身世大白
上京城热闹了数日后, 便迎来了南越的使团。
早先南越的使臣也来过,不过那时为了瞒住东夷的耳目,是私下来访。但这一次, 却是十分正式地递交国书拜访,且领队之人更是叫北昭的官员意外之极,乃是南越太后贺兰鸢。
不少人都在猜测贺兰鸢亲自出使北昭目的为何。但猜来猜去, 都在贺家上面打转,却没一个完全猜到真相。
贺兰鸢此行, 为公也为私。私事是为了叶云亭与贺家;公事则是为了两国通商、贸易往来。
在幽禁赫连静之后,她已经决定了要认回叶云亭。那些支持她的大臣尚且不知道她与先帝曾有一个孩子,听说赫连静“忧思成疾”之后,便接连去寻她。说来说去,不过就是劝她留下赫连静一命。
这些年间, 赫连静并未留下子嗣, 若他死了, 再从宗室里挑人继位也不是不可以,可目前合适的人选都已经年长了,万一上位之后又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倒还不如就留着赫连静,至少好控制。
这些大臣的想法也不能说错, 毕竟他们支持贺兰鸢的前提是, 这南越还姓赫连。
可贺兰鸢却不这么想, 既然已经找回了亲儿子,她就不会再留下赫连静这个隐患。不论叶云亭最后愿不愿意回南越继承王位,她都会将他的身份公诸于世。
从前那些年里,因为她总有各种各样的顾虑,没能下定决心将人接回来。儿子不仅要认仇人做父, 还在国公府中备受白眼。赫连煦更是至死也没能见上这个孩子一面,连临走之时,都还在担忧没见过的孩子。
如今她已经完全掌控了南越,索性抛掉了诸多顾虑,不再束手束脚的行事。
叶云亭若是愿意回南越,那他便是南越的王;若是他不愿意,那她与南越也将会是他的后盾。
抱着如此打算,在使团出发之前,贺兰鸢对几个心腹大臣透露了叶云亭的身份。那些大臣听闻后自然是惊疑不定,但贺兰鸢既已经打定了主意,自然不会再理会他们的质疑,只挑了两个在朝中颇有威望的重臣,同自己一道出使北昭。
是以这一次的出使队伍格外隆重。
抵达北昭之后,由鸿胪寺卿接待,一行人暂时在驿馆休整。三日之后,叶云亭与李凤岐在宫中设宴,正式为使团接风洗尘。
休整的三日里,南越使臣在鸿胪寺官员的招待下,将上京转了个遍,自然也趁机打探到了不少叶云亭的消息。可这上京城里,上到接待官员,下到市井百姓,几乎都将叶云亭夸到了天上去,没有一句不好。
几个南越使臣听着,觉得多半是太后早跟叶云亭通了消息,故意安排了人在他们面前如此演戏,好为叶云亭认回南越做准备。
他们私下里忧心忡忡,叶云亭的身世之复杂都不说了,就单说如今人和北昭皇帝搅合在一起,说的好听些是封了个长宁王,与帝同尊。可说得难听一些,不就是帝王养在身边的男宠么?
南越虽然还比不上北昭强盛,可也断不能交给一个以色侍人的男宠!
可话是这么说,却谁也没敢开口拂了贺兰鸢的意思。看她那态度,这个儿子恐怕是一定要认的。如今贺兰鸢在南越几乎是说一不二,这些大臣心里再不满,也不敢跟她硬呛。
只能憋着满肚子的牢骚,参加了宫宴。
可真正到了宫宴上,见到了与李凤岐并坐的人后,他们又惊疑不定起来——那身着银白龙袍,与北昭帝并排而坐的青年,当真是长宁王?
这气度,这谈吐,怎么看也不想是以色侍人的男宠。
南越使臣心中的惊疑无人知晓。
此时叶云亭与李凤岐并坐上首,穿着的乃是一样制式的龙袍,手中端着酒樽,正含笑同贺兰鸢说话,另还有几个北昭老臣坐在近前,时不时附和上几句,场面十分融洽。
反而是李凤岐一直未曾多开口,若不是他身上的明黄龙袍,以及凶悍的气势,几个南越使臣恐怕要以为同其他人侃侃而谈的叶云亭才是北昭皇帝了。
几个使臣交换了一个眼,其中一人端着酒杯与旁边的官员搭讪,努了努嘴,小声道:“那位可就是大名鼎鼎的长宁王?”
他搭讪的官员乃是新上任的礼部尚书,正是叶云亭一手提拔上来,因此对他十分推崇。
闻言眉头动了动道:“正是。”
那使臣情诧异一瞬,把声音又压得更低一些:“这……听闻贵国陛下登基之前,与长宁王是正经成亲了的夫夫。登基后贵国陛下不仅未纳后宫,还与长宁王共享龙座……”他尽量委婉道:“都说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诸位竟也都赞同么?”
这若是放在南越,恐怕要吵破天去吧?
宫宴上出席的北昭官员都是皇帝跟前排的上号的,可他们观席上众人情,所有北昭的官员都对长宁王十分恭敬。那不仅仅只是面子上过得去的恭敬,而是打心眼里的认同和接纳。是以才叫他们更加疑惑。
礼部尚书闻言嗤了一声,心说不赞同的先前倒是有啊,都是一群没长眼的,要么贬了官要么人都没了,你们自然就看不着了。
但面上却是扬了扬下巴,色骄傲道:“长宁王与陛下患难与共,能力卓绝,乃是上天派来辅佐帝王的福星。陛下如此作为,一是因与长宁王感情深厚,二则是胸襟宽广,为天下万民谋福祉。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有何好反对的?”
说完还瞥了对方一眼,仿佛在说“陛下的胸怀与智慧尔等凡人自然无法体会”。
使臣:“……”
他强端着笑脸,又问了一些长宁王的事情,就听对方将长宁王很是吹捧了一番,口气与先前那些市井百姓一般无二。
等礼部尚书意犹未尽地说完,他勉强朝对方举了举杯,之后立马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再不想听对方的吹捧了。
他的同僚探身过来询问:“打探的如何?”
使臣皱着一张脸摇头:“这一趟恐怕与我们想的不一样。”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最终在对方的劝说中,选择了静观其变。能跟着贺兰鸢的都不是蠢人,如今见势不对,便纷纷歇了心思,暂时安分下来。
倒是贺兰鸢与乔海仁等人相谈甚欢。
宫宴上自然不便说私事,只能谈公事。她公事公办地先与叶云亭说起了两国通商之事。南越与北昭通商早有旧例,短暂缔造的辉煌也足以流传后世,如今两国有意重建通商口岸,继续贸易往来,对两国百姓都是利好。
近旁的乔海仁等人听见了,心痒难耐,也纷纷加入了讨论之中。
大部分人对重新通商持乐观态度,若不是当年贺家牵扯到谋逆案中,两国的通商一直持续下去,这二十年里,不管是北昭还是南越,国力都要进一大步。
但凡事没有如果,在互无往来二十年后,两国重启通商口岸,还需要重新拟定条款,定下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