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在暗处的北山王就听见中山王说了一声“二弟想通就好”,接着传来杯盏相撞的声音。
两人在喝酒。
他眼一闪,默默数数,数到第十个数,就听见里头传来一声沉闷的倒地声。接着就见东山王嘴角含笑地从帐内出来,吩咐不远处的守卫:“中山王喝多?了酒。今晚你?们别去扰他。”
说着拿出一枚令牌,点了几个人,道:“你?们随我来。”
待他走了,北山王才潜入帐中查看,就见中山王面朝下趴在桌上,没了动静。伸手探了探鼻息,好在还有气,估计是被下了迷药。
他索性也就不管了,一闪身又离开了帐子,去给林中给朱烈报信。
朱烈接到信后就嘿嘿笑了,对跟来的下属道:“瞧瞧,刚到就有人迫不及待来找死了。正好,爷爷就杀他儆猴。”
说完一连串布置下去,只等着东山王夜晚带人突袭。
东山王倒也不傻,没准备正面对敌,而是打着半夜带人去烧粮草的主意。后方粮草一烧,中军势必大乱,他再借机偷袭,赢面就会大上许多。只要第一仗胜了,涨了士气,墙头草一样的南山王和西山王必然会心动他的提议。
只可惜他的计策用错了地方。
半夜里,万籁寂静之?时。一只队伍带着火油悄无声息地绕到后方囤放粮草之?处,正要将火油倾倒,脖子上就横上了一把?刀。
拦截他们的人穿着玄甲,各个凶恶煞,显然早就在这儿候着他们了。
烧粮草的起义军队伍被尽数抓了起来,领头的小将道:“升几堆火,烧大些。”
……
带人埋伏的东山王瞧着对面营地燃起的熊熊大火以及慌乱的喊叫声,撇了撇嘴角,等到时机差不多?了,下令道:“杀上去!”
中山王不在,这次带来的兵卒都是对他比较信服的。听见他的命令之?后,便毫不迟疑地冲向了火光冲天的玄甲军营地。
东山王隐在暗处笑容满面的看着,只是过了片刻,他的笑容却维持不住了——只见火光之?中,无数训练有素的玄甲军自四面八方冲了出来,将他带来的人马团团围住。
因这次是私下调兵,他带来的只有不到五千人马。但想着本是烧粮草突袭,五千也够用了。谁知道刚一照面,就被围住了。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
东山王心中一惊,正要带着其余人撤退,却见一个高大的汉子扛着一把?刀走向他藏身的位置,笑眯眯道:“你?就是东山王?本事不大狗胆倒是挺大。”
说完不等东山王反应,就下令将人尽数拿下。
五千人的突袭,就跟闹着玩儿一样被拿下了。那些起义军一开始还想杀出去,结果发?现连东山王也被抓住之后,就彻底散了士气,丢盔弃甲地投降了。
“将他们都捆起来,明儿个一早全都压到阵前去。”朱烈用刀背拍了拍东山王瘦削的小身板,笑的不怀好意:“这一个,就吊在旗杆上。告诉对面的,只要投降,便不杀。”
次日一早,被药倒的中山王是被水泼醒的,一睁眼就瞧见北山王的脸杵在他眼前,闷声闷气地说:“东山王带领五千人突袭玄甲军被俘了。”
“????”中山王茫然且震惊地看着他:“什么??”
南山王呵了一声:“东山王背着我们半夜带人偷袭,结果被抓了。现在对面正敲锣打鼓的叫我们投降呢。说是不投降就拿他还有那五千人祭旗。”
中山王:“……”
伸手在自己身上摸了一圈,果然没摸到令牌,就啐了一口:“奶奶的,老二偷了老子的令牌。”他急得团团转:“我就说不能打!”
他瞧着其余三人,问:“你?们怎么想?”
北山王犹犹豫豫地说:“打也打不过,要不就降了吧。”
南山王与西山王显然还心有不甘,但又怕死,迟迟没有开口。
看看他们变态,中山王索性道:“那我和老五先?带人去降了。”说完揽着北山王的肩膀走了,显然是真打算投降。
西山王与南山王对视一眼,想着最能打的中山王都降了,他们死撑着说不定更捞不着好,于是纷纷追了上去。
***
“就这么都降了?”叶云亭看着朱烈让猎隼送回来的信,好笑之?余,又有些感慨:“就这样子,他们都能打到了冀州边界来。”足以证明北昭其他各州郡的守军有多?无能,多?贪生怕死。
“过惯了安乐日子,这些守军早就没了血性。”李凤歧撇撇嘴:“再让他们过几天安乐日子。”
日后落在他手里,这些废物饭桶一个都逃不掉。
三十万起义军不是小数,朱烈带人收编起义军,而冀州这边,在确定边界平稳、没有后顾之?忧之后,李凤歧便命人发?了一封声讨檄文,矛头直指李踪。
檄文先?是列数永安王功勋,接着又话锋一转,提及先?帝弑兄夺位之?仇。
这些日子,皇室这些被捂着发?烂发?臭的秘闻早就传遍了各个州郡,永安王的身世更是扑朔迷离,说法万千。可传言终归只是传言,大部分虽然嘴上说着,心里却还是知道当不得真?的。
但这篇声讨的檄文,却是承认了永安王的身世——他乃是先太子李巽的遗腹子。
若不是先帝弑兄夺位,永安王才该是这北昭江山的继承人。当年先帝不仅大逆不道谋害了长兄,更是恶毒地连临盆的长嫂都没有放过。幸得老永安王仗义出手,才救下了先?太子的遗腹子。
檄文一出。天下人共愤。
百姓们都以为先帝做的恶事已经足够多?了,可永安王的身世一出,却叫他们知道,这世上还能有更令人发指的事情。
一时间无数文人书生撰文抨击,市井百姓的怒骂更是多不胜数。
上京的街道巷弄里,用血红的朱砂写着“昏君”、“得位不正”、“退位”等字眼,还有人画了人像画贴在墙上,上头写着先?帝李乾的名?讳,被来往行人吐满了浓痰。禁卫军一遍遍盘查大逆不道之?人,可这些百姓互相作证,谁也不承认是自己干的。因有前?车之鉴,他们轻易不敢抓人,只能增派人手四处巡逻,清理大街小巷的“污秽”。
然而他们白天清理干净了,晚上又会有人悄悄张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