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将军那边……”将领想起老将军曾一再说过,在这个节骨眼上,莫要与永安王起龌龊。
“自有我去说。”殷承梧阴沉沉扫了他一眼:“你自去点兵。”
将领心中一寒,连忙躬身应是。
这头殷承梧却是策马回程,回府去寻了自己的父亲。
自二弟死后,父亲就苍老许多,云容军务也逐渐放手交给了他。父子两人在大事上一向意见统一,唯一出现的分?歧之时,便是在周句镇金矿之事上。
父亲一再说不能轻易与永安王交恶,但在他看来,永安王便是再骁勇善战又?如何?行军打仗,看得不只是人谋,还有实力。
云容的兵力,可不比北疆差。
若是当初父亲没有阻止他夺回金矿,如今云容的兵力还该再上一层楼,也不至于全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将马交由门房,殷承梧沉着面去了书房。
书房之中,殷啸之已经摆好了舆图,显然也知道了消息,正在等他。
“人是你派去的?”
黑九行动失败,殷承梧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是。”
“罢了。此事多说无益。”殷啸之虽有些恼怒他私下行动,但木已成舟,再追究也迟了:“姜述只是被派来打头阵的,此战看来势在必行。”
“要战便战,我们又又何惧之?”殷承梧道?:“云容兵力与北疆相差不大,真要打起来,胜负难料。”
殷啸之摇摇头点了点舆图上陆州的位置:“西煌已不成气候,北疆没了后顾之忧,又?占据大义,而?云容却是腹背受敌,真要一战,我们顾虑更多。先前?我派人去联系漆典,他都避而不见。这也是个隐患。”
他忧心忡忡看着舆图。
舆图之上,冀州被渭州与陆州合围,一旦漆典与李凤歧联手,冀州将腹背受敌,陷入被动。
“漆典为人顽固,行事畏缩,怎么可能与永安王联手?”殷承梧对漆典很有些看不上,他父亲的这个副将,战场上倒是有几分?勇气,但平日里行事确实瞻前顾后,畏手畏脚。是以当初起兵,为防止漆典反水,他们并未将陆州算进来。
事后他们倒是派人去过陆州,但漆典都寻了借口避而不见,显然是胆怯畏事,宁愿龟缩在东北。
殷啸之闻言却是长叹一口气:“也罢,这一战总归是躲不开?。”他略一沉思,对殷承梧道?:“你带人迎战,我再派人去一趟陆州,尝试说服漆典与我们联手。”
他想着,漆典到底曾经是他的副将,总该要顾念他几分?面子。就算不与他合作?,只要他能顾念旧主,不与永安王联手,他们的胜算便能大上许多。
第117章 冲喜第117天 我想你了
殷承梧点齐人马, 赶赴冀州边境。
姜述早就带着大军在周句镇安营扎寨休整,听说殷承梧带着人马抵达了,提着枪就钻出了营帐, 摩拳擦掌:“老子去会会他。”
冀渭边界,两军对峙,泾渭分明。
姜述长枪烈马, 优哉游哉地出了营地,挑衅意味地十足地在冀州军的营地不远处溜达了一圈, 扬声道:“怎么老的没胆量来,就来了个小的?”
“你们若是要打?便一起上,别打了小的再来老的,老子还急着打?完了回去喝酒呢,没工夫同你们歪缠。”他中气足, 声如洪钟, 叫阵的声音隔着老远都听的一清二楚:“要是没胆量也成, 趁早叫殷啸之那老儿,素服除冠,从这里步行到渭州都督府, 亲自向我们王妃谢罪。”
殷承梧隔着老远听到这话?,气?得脑仁都疼, 策马走到阵前, 怒声道:“大话说多了小心闪着舌头, 此战是胜是败还未可知!别到时候吃了败仗,又求着冀州讲和!”
“你们听到没?”姜述侧脸做了个掏耳朵的动作,表情浮夸地对身后的北疆军道:“这姓殷的胆子不大,口气却不小。”
他身后的兵卒发出一阵阵哄笑声,姜述扬了扬长枪, 张狂道:“永安王麾下,可还没吃过败仗,”
他长枪一指殷承梧,扬着头趾高?气?昂:“等我们打下了冀州城,便将殷府改成猪圈,日后那后厨伙夫宰杀的牲畜,就从殷府挑如何?”
北疆战士十分配合,齐声应好,气?势惊人。
姜述气人的功夫了得,两军只打了个照面,就打了起来。
第一战只是试探深浅,但姜述既然放了话?,自然不会叫自己丢面子,首战就小捷,吃了冀州军两千人马。
伤亡不算大,但足够叫殷承梧气?得跳脚,也能打击冀州军士气。
而与之相对,北疆军这边气势大增。
鸣金收兵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两军各自收兵修整。
此时李凤歧已经带着余下人马赶到,正在安营扎寨。他与将领们议完事?,自中军帐中出来,眯眼被风刮得卷起的军旗,忽然有了个绝佳的主意,他对随行的小将道:“去交代后勤,叫他们去多宰些羊,多烧些羊肉汤犒赏将士们,嘱咐伙夫烧的香一些,再搬几锅子放在上风处。”
自从有了金矿铁矿之后,北疆军再没有缺衣少?食的情形,将士们吃饱穿暖各个精抖擞,战马也养的膘肥体壮。不过这刚打?了一仗就要宰羊犒赏的好事却是极少?有的。
小将欢天喜地地应了,连忙去后厨传令。
于是半个时辰后,北疆营地的方向,就传来了浓烈的香气?。带着暖意的肉香被呼啸的北风裹挟而来,熏得冀州兵卒各个口中生涎,一个劲儿地耸鼻子嗅闻:“哪来的香味儿?”
那香味太浓,不少?人都闻到了。
自从金矿被抢,冀州军或者说整个云容的军队供应都缩紧了不少?,虽说不曾饿肚子,可十天半月也难得见一回肉星子。军中士卒哪个不馋荤腥?如今被这香味一勾,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有人小声说:“好像是对面传来的。”
“这么香,得有多少?肉啊?这是羊肉汤的味儿吧?”
“好像还有猪肉味,我已经两个月没正经吃过肉了,嘴里都快淡出鸟来……”
冀州兵卒小声议论的时候,殷承梧自然也得知了消息。他重重一拍桌子,怒道:“若不是周句镇的金矿,北疆军哪敢如此奢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