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去太傅府中看过了。”叶泊如斟酌着言辞道:“太傅的情形着实不太好,送饭的婢女说太傅已整整四日未曾进食,臣去看望时,太傅在窗边枯坐,面色憔悴不堪,屋内连炭火都么有……”他一副实在担忧的模样:“再这么下去,恐怕不行。”
李踪闻言,又是一阵沉默。
“陛下,可要送些火炭过去?”叶泊如似随口一说:“臣前日吹了些寒风就病了两日,太傅这么下去,风寒入体,怕是不利身体。”
“你命人送去。”李踪闻言果然不再沉吟:“不必太好,冻不死便罢了。”
叶泊如垂眸一笑:“臣明白。”
离宫之后,叶泊如便派了人去采买火炭。
这火炭点上了,便要有人更换,他只需将婢女买通,就能顺理成章在韩蝉卧房中探查。若是能提前拿到解药,永安王还不是要任他拿捏?
叶泊如坐在马车里,远远瞧着太傅府的方向,从容笑了。
车夫驾着马车往齐国公府行去,走到半路,却听见里头人吩咐道:“先不回国公府,去永安王府。”
车夫闻言扬起马鞭,又转头往永安王府驶去。
……
听见门房来报,说叶泊如登门拜访时,叶云亭还没出声,李凤歧就立即皱眉撇清关系:“他怎么又来了?去把大门关上,就说我与王妃不在。”
门房闻言正要退下,却又听叶云亭道:“将人请进来吧。”他倒是要看看叶泊如又有什么花样。
“?”门房迈出去的脚步顿了顿,目光快速打量两位主子,想着最近听其他下人说,府里现在都是王妃做主,他只犹豫了一瞬,就朝叶云亭的方向拱了拱手:“是。”显然是遵了叶云亭的吩咐。
眼见门房脚步飞快地走了,李凤歧哼哼道:“这些下人倒是会见风使舵。”
叶云亭笑:“王爷大可叫人叫回来。”
李凤歧顿时一脸严肃:“我这是夸他有眼色,比朱烈聪明多了,该赏!”
他这口风转得太快,叶云亭一时没忍住,展眉笑了起来。
于是叶泊如被下人引过来时,就见两人眉眼间皆带着笑意。
两人围桌而坐,桌边的小炉上温着酒,叶云亭坐在暖炉边,手边放着一碟松子,而李凤歧面前,则放着一碟刚剥好的松子仁。
叶泊如快速扫过,口称“王爷”“大哥”。
李凤歧没作声,垂着头一粒粒吃松子仁。
叶云亭看着他:“二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听说你前两天得了风寒,怎么也不多顾着身体?”
叶泊如:“……”
我为何得风寒你心里没数吗?
他维持着得体的微笑:“谢大哥关心,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那还是要小心些,风寒未好全就别四处跑了……”
叶泊如正要接一句“已经无碍了”,就听叶云亭又拖着调子,不紧不慢将剩下半截话说完:“……万一把病气过给旁人可就不好了。”他面色不改地与叶泊如对视:“二弟说是不是?”
“……”叶泊如面色微僵:“大哥说的是,不过我今天来寻王爷是有正事要说。”
他暗暗磨了磨牙,心想这叶云亭倒也不似传闻中那般怯懦,倒还算伶牙俐齿。但也就是耍耍嘴皮子功夫了。
第74章 冲喜第74天 (一更)
默默吃松子仁的李凤歧这才抬眼瞧他, 叶泊如找他能有什么正事?
他微微不耐,甚至怀疑叶泊如又想害他:“有事便说。”
叶泊如一副为难的样子:“事关重大,王爷可能借一步说话?”
他虽然没明说, 眼睛却瞥着叶云亭,显然是在暗示叶云亭不便在场。
李凤歧假装没看见。口吻十分随意:“不能,叶侍郎有事便在此处说吧。莫要浪费时间。”炉子上的酒该温好了, 但他并不想拿来招待叶泊如。
见他油盐不进,叶泊如袖中的手微紧, 但想起此趟目的,却只能道:“与王爷所中之毒有关。”他抬眼凝着李凤歧的表情,见他情微动,便定了定心,又继续道:“最近太傅身体抱恙, 我奉皇命前往太傅府看望……”
叶泊如故意只说了一半, 微微笑道:“我听闻王爷中毒与太傅有关, 若是王爷信得过我,我可替王爷设法寻到解药。”又故意瞥一眼叶云亭,意味深长道:“我先前与王爷的提议, 依旧作数。”
李凤歧眼皮一跳,正要义正言辞出言拒绝, 却感觉小腿被轻轻踢了一下, 他余光瞥过去, 就见叶云亭不动声色朝他递了个眼。
“?”他反应了一下,立即回了个“放心”的眼,不无得意地想,叶云亭果然是醋了。
清了清嗓子,李凤歧板起脸来, 肃容凝着叶泊如沉声道:“本王中毒与韩蝉有什么关系?叶侍郎莫不是想说是韩蝉给本王投毒?投毒之人连三司都查不出,叶侍郎倒是知道得清楚,不若改日我上折子,请陛下将大理寺卿的位置给你腾出来?”
他冷嗤一声:“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本王与叶侍郎之间可没什么协议。”
李凤歧端着永安王的架子说完,暗暗满意。心想这番应对可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他与叶泊如可什么关系都没有。这下叶云亭可不能掐他了吧?
然而他拿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却见叶云亭沉着一张脸,瞧着并不怎么高兴,甚至在桌下又踩了他一下,这次比前次要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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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还要被踩。李凤歧百思不得其解,他的回答难道还不够标准吗?
叶泊如此时也满头雾水,他预先设想过许多情形,但却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番回答。
永安王中毒一事与太傅韩蝉脱不了干系,这事算不得什么大秘密。朝中有不少重臣心里都有数,只是无凭无据的,大家都装作不知罢了。比如他父亲齐国公。他也是从父亲那儿才得知了许多事情。如今以此作为筹码,来和永安王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