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身边竟还容得下这等小白脸?
朱烈挑剔地瞧了叶云亭一眼,心想这身子骨也经不起王爷一脚踹啊?
但转念一想王爷如今坐着轮椅呢,也不能上脚踹了,难怪这弱不禁风的小白脸还能安生站着。01bz.cc他在心里啧啧两声,同情地扫了叶云亭一眼,心想等王爷养好了身体,这小白脸说不得就要跑了。
能在王爷身边长久待着的,还是只有他们几个皮糙肉厚的老油条。
叶云亭见他满眼同情地看着自己,表情逐渐疑惑。但他还是主动报了姓名:“叶云亭。”
朱烈咂摸了一下,心想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但细想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索性便不再纠结,将门一关,说起了正事。
他将身后一个黑漆漆的木匣子端出来,骂骂咧咧道:“此番多亏王爷让猎隼传信,否则大哥怕是真要中了奸人的计。”
朱烈说在接到李凤岐密信前几日,皇帝派出的监军赵炎一行便抵达了北疆都督府。
北昭几支边关军中都有监军坐镇,唯有北疆从来没有过监军。
乃是因为老永安王还在时,成宗皇帝十分信任他,从未派监军前往掣肘。以至于到了后来,老永安王过世,李凤岐承袭永安王爵位,又凭军功坐上了北疆大都督之位,北疆军中也一直未曾设置监军。
李踪忽然派遣策护军中尉赵炎前往北疆都督府充作监军,这整事就透着蹊跷。朱闻疑心是京中出了事,但派人几番打探却只得到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有说永安王中了毒命不久矣,也有说永安王遇刺身亡的……总之没有一个切实的说法。
而赵炎在军中行事更是目中无人乖张至极,朱闻越发疑心,便投其所好将赵炎灌醉了,方才从他嘴中问出了确切的消息。
醉酒的赵炎说,永安王功高震主,皇帝视他为眼中钉久矣,如今中毒正中皇帝下怀,以养病之名将人囚在王府,却又故意不派医官医治,他动身来北疆前听说不可一世的永安王只能跟废人一样躺在床上苟延残喘,已经没几日好活了。而永安王麾下的玄甲军,甚至整个北疆军,都将是皇帝的囊中物。
朱闻虽然比李凤岐大上几岁,却一向最服气他。他们这些追随的兄弟,哪个不是跟着李凤岐在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是以听到赵炎的话之后,朱闻气血涌上头,就要点齐兵马,杀去上京救李凤岐。
朱闻是个粗人,性子也冲动,而且生平最听不得谁诋毁永安王,是以赵炎一番话就将他的怒气完全挑了起来。但朱烈行事却更求稳妥,他总觉得这整件事都透着股邪门劲儿,便说服了其他几个将领,一同压住了冲动的朱闻,准备先秘密派人往京中打探消息,有了确切消息之后再谋划下一步行动。
谁知探子刚派出去几日,他们便在都督府里发现了猎隼,以及猎隼腿上绑着的密信。
看过信后,朱闻确定了李凤岐暂时没事,待头脑冷静下来后,几个将领将前因后果一合计,便发觉这事不对——他们差点入了赵炎的套。
他们憋着气却没立刻发作,而是派人暗中盯着赵炎。却意外发现,这些日子赵炎竟然一直与殷家有书信往来。
他们不动声色,顺藤摸瓜地往下查,又发现在渭州与冀州交界处的山里,藏着好几万冀州军。
冀州属云容都督府管辖,而云容都督府的大都督殷啸之,正是皇帝心腹。
此时此刻,渭州往冀州去的山里,藏着大量冀州军,已经说明了问题。
他们这才惊觉,皇帝竟然是故意派赵炎前来挑拨,引他们起兵杀回上京,届时皇帝若是一个造反的帽子扣下来,埋伏在山里的冀州军便可以光明正大地伏击他们,还可以美其名曰平息叛乱。
先前冲动的朱闻没想到小皇帝竟然如此狠辣,他想到自己点齐的十万嫡系玄甲军,后背都被冷汗浸湿。
是以他才立刻派了朱烈快马加鞭赶回上京来,与李凤岐会面确定情况。
李凤岐自然深知朱闻冲动误事的性子,冷声道:“这事也能叫他长长记性,免得下回又入了别人的套,”
朱烈连连点头,也不敢给大哥求情,将手里捧着的木匣子打开,捧到李凤岐跟前:“我们拿到证据后,便以蛊惑军心之名斩杀了赵炎,我特地将他的项上人头带来了。还有一并的书信证据,王爷看看要如何处置。”
敞开的木匣子里,赵炎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李凤岐下意识瞥了身侧叶云亭一眼,见他面无惧色,方才思索了一番后道:“你传讯五更,让他备轿准备上朝,既然证据都齐全了,那赶早不赶晚,我亲自去给李踪送个大礼。”
说完嘴角冷冷撇了撇:“我先回房换朝服。”
说罢便唤上叶云亭一起回房。
叶云亭脚步顿了一下,上前问朱烈讨要猎隼:“猎隼的任务已经完成,将军将它交于我吧。”
“这猎隼是你的?”朱烈将猎隼交给他,疑惑道:“我怎么记得这隼被殷家人带回去了,怎么到了你手中?”
“是我同人借来的,如今任务完成,也该还回去了。”
朱烈恍然,朗声笑道:“那你这回可是帮上了大忙,要找这么只能送信的猎隼可不容易。”
他本来觉得叶云亭瞧着跟小白脸似的,没想到竟然还出了这么大力。难怪王爷将人带在身边,原来是恩人。
既是王爷的恩人,那自然也是他的恩人。朱烈情里对他多了几分亲近,仗着身量比他高,抬手搭着他的肩膀哥俩好道:“既然同在王爷麾下效力,那便都是兄弟了,等改日有空,哥哥请你喝酒。”
“……”叶云亭迟疑了下,不知道当不当告诉他,其实自己还是名义上的永安王妃。
就这么一迟疑的功夫,就见行到门口的李凤岐回过头来,语气莫测地说:“朱烈,你是谁的哥哥?”
朱烈茫然与他对视,不知道这话有什么问题,犹豫犹豫道:“叶公子瞧着最多也就弱冠,我痴长他几岁……”
自称个哥哥也没问题……吧?
“我看你是在北疆待久了,脑子都钝了。”李凤岐冷嗤一声:“正好王府缺人手,这几日你便负责打理王府大小事宜,也好多用用脑子。”
说罢一甩袖,唤上叶云亭一同离开。
朱烈摸不着头脑,不懂好好说句话怎么也要被罚。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不甘心地嚷嚷:“王爷,我是个粗人,这内务还得找个做事细致周全的管事才好……”
李凤岐头也没回,与叶云亭一同回了正房。
朱烈站在原地,瞧着两人进了一间屋里,终于发觉个一直被自己遗忘的问题。他揪住个打灯笼的侍女问道:“那叶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王爷平日最厌恶别人近身,怎么换身衣裳,还让叶公子陪同呢?
那侍女见他人高马大凶恶煞,有些畏惧地垂着头,声若蚊呐:“叶、叶公子?您是说王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