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娶他,他是我的妻。”刘湛声音平缓,但是态度中透着不容被质疑的坚决。
“你!”刘学渊捂着胸口,险些没一口气回不来。
“你!你要娶男妻?!”
“不是娶男妻,而是娶宋凤林。”刘湛负手说出他心里一直以来想做的事。
刘学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往后倒了两步差点站不稳,幸亏刘湛眼明手快扶住了他。
此时此刻刘学渊才意识到刘湛是认真的。
如果刘湛说要娶男妻,刘学渊可以打他骂他跟他闹,但刘湛说要娶宋凤林,刘学渊就不得不正视这件事。
宋凤林可不是外面那些凡夫俗子,与宋氏父子相处这些年来,刘学渊也十分了解宋凤林,此子傲骨天成岂会轻易屈服。
“你说娶便娶?难道你还能强娶了人家?”刘学渊就不信了,宋凤林怎会答应刘湛这荒唐的想法。
果不其然,刘湛没有反驳,但是他下一刻说出的话完全打碎了刘学渊的侥幸。
“我天生对女子无感,除了娶凤林,娶妻生子就别指望我了。”刘湛眼中坦诚。“正好今日说开,免得日后你们又凑合着给我纳妾。”
听到这里刘学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又火冒三丈。“那仙人批命是你胡诌的话?”
“也不算是胡诌,我确实不会有儿女。”刘湛过去要扶刘学渊坐下。
刘学渊不坐,抓着刘湛质问。“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他实在是被刘湛吓怕了,今日这事必须得给他一个准话。
“以后我打下的这些家业都给淙儿继承。”刘湛放缓了声音,他也不想太刺激刘学渊,万一气出个好歹来就不好了。
“兄弟到底是不如自己的子嗣亲近,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纳妾也可以生子,并不影响你娶谁。”刘学渊当真是气糊涂了,说了糊涂话也没反应过来。
岑州营乃至于刘记商行刘家产业能有现在的规模,宋凤林功不可没,两人休戚与共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
刘湛也不再多解释,只说了一句。“爹,我此生只凤林一人。”
刘学渊冷哼。“宋氏就这么一个子嗣怎会嫁给你!”
“宋氏子嗣问题可以另外想办法。”刘湛依旧坚决。
父子二人完全沟通不到一块,争执了良久都没有结果。
最后刘学渊已然破罐子破摔,抓了刘湛的袍子扯着他去见宋宜均。“今日我就要断了你的念想!你且看看宋兄会如何斥责你!”
今日这事刘学渊本就不打算瞒着宋宜均,他这一生光明磊落,这事他会给宋宜均一个交代,不管宋氏提什么要求刘学渊都认了。
此时宋宜均的屋里一片死寂。
刘湛出门之后宋凤林便起来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刘湛,他一定不会隐瞒,想必父子二人已经吵起来。
有些事情与其让宋宜均从别人口中知道,还不如他自己亲口说。
而且这事迟早也是要说的。
“大夫……大夫真的这样说?”宋宜均脸色震惊惨白,胸膛起起伏伏,良久才找回声音。
宋凤林面色沉静,丹凤眼里也没有多少波澜,他平静道:“五年前,李大夫就说过了,后来……后来刘湛替我遍寻名医,批语也是我不会有子嗣。”
“怎么会……”宋宜均整个一晃差点坐不稳。
那时在死牢里,宋凤林被带走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当天夜里仁帝皇后以命相搏来救,宋凤林只一夜就回来了。
宋宜均受了刑双腿尽断人已志不清,宋凤林说没受刑宋宜均便信了。
此时回想起来原来那都是宋凤林安慰他的话罢了,宋凤林强撑着不说,到了北疆又没及时医治,若不是那年冬天刘湛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宋宜均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他思纷乱的握住宋凤林的双手不住的流泪。“吾儿,吾儿,是爹害了你啊。”
宋凤林把心中的悲愤哽咽压回心底深处,他半蹲在宋宜均身前轻声道。
“我原还心存侥幸,直到……直到年岁渐大发现不如常人,刘湛替我遍寻名医,这两年也有所恢复,只是……”
虽然不忍心打击宋宜均,宋凤林还是道出实情。“只是无一例外都说我不会再有子嗣,爹,我对不住宋氏列祖列宗了。”
宋宜均抱住儿子痛心。“爹怎么会怪你,只要你能活着就足够了,爹只希望你平安。”
“爹,我身体如此,若是娶妻只会害了人家,原是想等个合适的时机再跟你提,今日便一并说了。”
宋凤林深吸一口气,他低下了头。“我不娶妻。”
宋凤林从小早慧,别的孩童还是趴在地上玩泥巴的懵懂年纪,他已经像小大人一样跟着祖父咬文嚼字的念诗词。
宋芳成对宋凤林视若珍宝,以出将入相的期盼寄予厚望,不仅亲自教养更是重金聘请京城名儒大家当教习,君子六艺无一不精,宋氏覆灭前宋凤林已名动京城。
宋氏族人一拨又一拨的被押赴刑场,仁帝皇后拼尽一切留下宋凤林,最后更是以命相抵保住宋凤林,就是想给宋氏留下一点血脉和希望,望宋氏能有再起之日。
然而千算万算谁也没料到宋凤林依然是坏了身体。
宋氏与宣帝积怨已久,当年仁帝还是王子时宋氏便与宣帝结仇,之后仁宗登基宋氏不遗余力的打压宣帝。
哪曾想仁帝身强力壮却无一儿半女,更是壮年暴毙,宋氏成王败寇不过如此。
宋凤林怎会不恨,回忆起曾经繁荣昌盛的宋府还有疼宠自己的祖父祖母难免痛苦,只是有刘湛陪伴那种钻心刺骨的恨意已经许久没有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