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分不到明的分毫垂青。
凤族将亡,已经注定了。
雨势滂沱,风也来得很急,奚嘉运站在祭祀台上,动作未有丝毫停顿。
他的头发被打湿,身上的红衣,也逐渐被雨水浸湿,金线本是绣着腾飞的凤凰,可斑驳的水迹却拖拽着这凤凰向下沉去,仿佛要生生把它拖入那满地泥泞之中。
“下雨了,下雨了!凤族触怒了灵!”
“怎么办?长老,怎么办!龙族就是这样灭亡的!”
“若非凤君肆意妄为,又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凤君——凤君——!”
嘈杂的、怨恨的、埋怨的声音窃窃响起,奚嘉运听见了,却无动于衷,他在雨中完成了祭祀之舞。而按照剧本,这一幕拍到这里,也就可以结束了,但奚嘉运却未顺势收剑,而是一步一步往前走。
葛导知道奚嘉运是灵感型选手,偶尔会有一些惊喜的临场发挥,因此见状也没有叫停,而是更加聚精会地盯着监控器。
镜头中,奚嘉运拖曳在地的衣摆光华不再,只剩下深湿的水痕,他浑身湿透,甚至是垂下的睫毛,也满是水迹,但却丝毫不显狼狈,因为奚嘉运的色很冷。
没人知道他要做什么,更没人猜得到他要做什么。
直到下一秒,奚嘉运走至供桌之前。
手指握住剑柄,奚嘉运挥剑劈下!
——既然祭祀无用,那么无需再祭,也无需再敬。
长剑落下,奚嘉运抬起眼。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白皙的脸上、瓷白的脖颈上,乌黑的几缕,又氤着水汽,颜色分明,红衣被雨水彻底浸湿,再不是张扬欲燃的火红,色调沉下几分。
而那漂亮的眉宇之间,仍是不减狂骄。
第34章 dy 34
这一剑, 斩断雨帘。
片场静了好几秒,葛导也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快去, 给他找个毯子。还有那些设备, 搬走,全部搬走——”
工作人员明显还没回过来,全然沉浸在刚才奚嘉运的演绎之中, 葛导见状,中气十足地大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一点,动起来!”
他嗓门大, 这么一喊,总算有人动作起来了,众人急匆匆地冲进祭台, 葛导这才和傅佳讨论起刚才奚嘉运的临场发挥。
葛导称赞道:“他是真的有灵气。”
傅佳喃喃地说:“谁说不是呢。”
傅佳后来做过凤朝这个人物复盘,他之所以这么讨人喜欢, 笼统一点说,就是他的设定符合时下流行的美惨强。他有多惨呢?一人背负凤族的兴衰,并反复承受烈火灼烧之痛, 又饱受族内猜忌,但自始至终, 凤朝初心不改。
而在窥得凤族终究灭亡的命运以后, 凤朝不认,便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可他们凤族,是万物之灵,百年之先!
这命, 他不认。
刚才奚嘉运的那场戏,祭祀舞结束以后,他走过滂沱大雨,走上供台,而后一剑劈下,剑光凛然,他眼角眉梢之上,满是狂骄,傅佳满脑子都是几个字——
我命由我不由天。
没有多余的语言与肢体表现,单单一个镜头,一个行为,奚嘉运就完美地展现出了凤朝的风采,这不是天赋和灵气又是什么呢?
傅佳感慨道:“葛导,你可得把嘉嘉看好了,不能让他转行。”
说完,傅佳想起了什么,又及时补充:“……除非他想开餐厅。这个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葛导也很可以,他正要说话,奚嘉运走了过来。
奚嘉运正在心里想理由,他不知道该怎么向葛导他们解释火星。下雨还好说,可以当凑巧,但那些突然冒出来的火星,不管用什么理由,似乎听起来都有点牵强,因此奚嘉运越想越愁,根本没法解释。
见奚嘉运过来,葛导一愣,“你怎么不把衣服换了?”
奚嘉运还穿着淋湿了的戏服,葛导连忙说:“快去换了,天已经愣了,你可别感冒了,不然麻烦得很。”
奚嘉运应了声,然后硬着头皮说:“刚才的火星……”
他不提,葛导差点都忘记了,毕竟最后那段戏实在是精彩,奚嘉运这么一说,葛导当即就乐了,“哎,小嘉,没想到你还会玩点杂技啊?”
葛导比划了一下,“我看你就这样把剑往烛台上一挥,呼啦一下,火星都飘出来了,你别说,还挺好看的,效果也好,是吧傅佳?”
傅佳用力点头,她忍不住问奚嘉运:“嘉嘉,你到底有多少技能啊?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发现你会演戏、会做饭、会跳舞,甚至连杂技都会,你到底还有多少技能?”
葛导纠正她:“你应该问他不会什么。”
傅佳一想也是,于是立刻改口问他:“嘉嘉,你有什么不会的吗?”
奚嘉运:“……”
奚嘉运:“……有,有很多不会。”
比如杂技。
奚嘉运是真的没想到,理由葛导他们都已经帮自己想好了。
总之,葛导他们没起疑,奚嘉运算是过了关。
而葛导他们这副习以为常,似乎在奚嘉运身上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感到意外的模样,也让奚嘉运忍不住反思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他之前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