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那老妪从腰间掏出几个铜板,说:“上房我住不起,一间陋室供我安身就好。”
掌柜就此安排就没想着让她掏钱自然是他自掏腰包,但老妪说什么都不肯,坚持不麻烦掌柜。无奈之下掌柜只能依她,他飘看了一眼老妪的腰间,眼中闪过疑惑。
掌柜为人随和老妪也愿意同他说话,这才聊起来。
老妪说她随夫家姓花,娘家无人夫家也已去她独自一人四处飘荡。后来实在因为年纪大了走不动了,这才在京都周边一座县城安了家。
掌柜问她为何一个女人家四处飘荡?花婆色一顿,不再清亮的双眼略浊此刻已布上了红。
“因为我被偷了东西无法安稳,这才走遍天南海北的找。”她好似提到这事起了怒气,手掌在身侧紧紧攥起,“可我老了,再也跑不动了,那贼!唉,那贼也还未寻到。”
掌柜宽慰她几句,那花婆又说:“那贼可不是官兵捕快能抓住的,我走访了太多道观佛寺可依旧杳无音信。听你家小东家提起这店住了一位道爷,我想着,最后再试试,实在不行……”话未言尽可她又闭口不再言语,她垂下头花白的发丝被光晃得枯黄,枯瘦的身躯佝偻着。
掌柜默了会儿,说:“好,我这就去帮你寻他。”
这间房属实简陋,这店本就不大低等房比别人家的柴房都不如。房窗还是夕照日,最是闷热,幸好入了秋也不算太遭罪。
花婆先净了手然后解下腰间挂着的锦囊,她捏在手里掂了掂又凑在口鼻处嗅了嗅,最后松开了封口将锦囊摆放在窗前。
她虽年老但身子骨还算硬朗,枯瘦却不虚弱,她整理了被褥又浸湿了抹布擦拭房间里的薄灰,最后忙活完了坐在椅上看着窗前的锦囊出。
她的命火和康健都是勉强被一口气吊着,这是林少泉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便看出来的。她心中有念,格外执着,林少泉猜想如若她放弃了在家中安身恐怕活不过数月;她心中所想之事办成时,恐怕也是同理。
林少泉订下二楼雅静的一隅,掌柜去忙,祝义倒是闻信跟着坐在一旁,二人听着花婆徐徐道来。
花婆徒一见林少泉过分年轻不免心生失望,不过林少泉面相好眉宇见正气浩然,花婆想着反正最后一试不如信他。
她从背囊中取出许多物件,铃铛、魔杵、符箓、铜塔、照妖镜之类。她指着众物说道:“这些皆是我在各处道观和佛寺中求来的,都是为了追捕那贼人。”
林少泉一看这些都是好东西,制造精良有些还带着涌动的灵力,该是价值不菲。想到这他不免又看了看花婆的衣衫,看来这老妪将钱财都花在这上面了。
花婆说,叁十七年前她刚嫁做人妇,带着父母亲的遗产当做嫁妆投奔向心上人。她渡过了最幸福的两年,这之后夫家去了,她还被一妖物偷走了她最为紧要的东西。
她身为凡人有心无力,从此四处寻找术士大师企图捉那妖物,妖物狡猾,曾数次寻到牠的踪迹皆被牠逃脱,再之后花婆便再也寻不到蛛丝马迹了。
可花婆一生都没放弃,到处奔走四海为家。近年来她身体每况愈下,真的走不动了。说到这,她抬眸看向林少泉,说:“法器灵物我有不少,但我拿不下那么许多,这些都是当初寻妖物时沾染了些许牠的气息,我这才带在身上来寻道爷助我。”
林少泉打量着那些法器,倒是一旁的祝义开了口,她正色问道:“那妖贼到底偷了你什么你还未说。”
花婆摩挲着腰间锦囊,眼皮耷着,说:“此物我实在无法言明,还请姑娘见谅。”
林少泉说道:“定是极为紧要的东西罢,你心之执念太深了。”花婆听后也没反驳,淡然的点点头。林少泉又向祝义投过去目光,最后对花婆说道:“你寿命未到,福业还未享,若是放下执念好生渡日总比……总比泄了气命断了强。”
人生已快走至尽头,经历的太多道理也明白的透彻,他人的规劝更显得苍白无力。花婆依旧微垂着头叫人看不清她的色,她摇摇头,说:“放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