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母自那天后真的转好了,不久便痊愈了。安琅又接了一个场子的活,正是祝义所在的那家客栈。这家客栈给不出太高的价钱,掌柜的也根本想不到安琅这样的先生会接这样的活。
有时场子定下的日子会撞到一起,安琅就下午跑一场傍晚再跑一场。这日正是傍晚场结束,已经夜里了,安琅踏上回家的路。
不知为何,往常鬼不信的她今夜格外害怕,怕黑,也怕某些看不见的东西。她拎着灯笼问,“伙计忙不忙?陪我走一程?”
“呦,后院还有活呢我走不开啊,先生怕夜路不好走不如在这住下?”
安琅心动,可又想到独自在家的娘亲还是摇摇头,说:“哎,哪就怕了,想着请你去我家喝杯酒,既然你忙就改日罢,到时一定来啊!”
安琅人缘本就好,伙计自然也没多想,就没再留她,“好嘞,您赏脸我哪能不去呢。”
安琅硬着头皮独自一人走在路上,也是巧,今夜冷的很路上早早就没了行人。人家门前灯笼被风吹的来回飘荡,所照出的影子仿佛围绕着安琅在动一般,她惊得一身冷汗。
“都是自己吓自己……自己吓自己……”念着,倏而风停,街巷静寂。安琅喉头吞咽一记,攥紧了手中的灯笼。
踏踏踏……踏…踏踏…踏踏踏……
一直有脚步声跟在安琅身后走着,她快则那声音快,她慢则那声音慢。听声音那脚步一定不是人的,因为安琅觉得那是个巨大的脚掌,像大铁板拍在地上一般。
祝义吓得眼都不敢多看,又是那个一大团黑影化出巨大脚掌跟在安琅的身后。
安琅再也忍受不了了,疯狂的往家跑转了几个弯还摔倒一次,这一摔还把灯笼给摔灭了。安琅满脸的眼泪都冻凝在脸上,风一打皮肤好似撕裂般的疼。可她此时顾不得了,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接着跑,因为——方才摔倒时脚步声就响在耳侧。
“你不是让我找你吗?我来找你了啊——”
“滚!滚开!别跟上来!”
祝义跟着发现有一户人家听见叫喊担忧的打开房门,可安琅跑得太快给跑过了,那人无奈的摇摇头耸耸肩披着衣服又回屋了。
跑过这段街巷有一处废墟过了这就到家了,这是官府改建的地址,冬前刚拆了旧房等着开春动工呢。这里有许多拆下还没运走的旧石砖,安琅把希望寄托在它们身上。
没有了照明她凭着记忆扑到地上,伸手一抓——空的!竟然是空的!
怎么可能!?那么多石砖堆在冰雪中,谁人会一日之间将它们运走?安琅哭喊着,心底涌上绝望的同时,强烈的死亡预感笼罩在她的心头。
完了,都完了。放弃罢……还是放弃罢……
安琅被蒙了眼,可祝义看的清楚。石砖当然都在,只不过安琅在空地上乱抓当然什么都没有。那东西本领颇高可依旧忌惮她的阳气,不然也不会费那么大的劲吓唬她,怎不像对付她娘亲那般直接附在身上?
可安琅被吓得没了胆气,她一泄气等死自然气弱,这可正中了那东西的下怀!
那团东西靠近安琅,祝义甚至都能听见它惬意的笑声。
“安琅——!跑——!”
知晓她听不到,可祝义还是心急。
“前面就到家了!快跑——!”祝义声音都带上哭腔,她出现在发生过的事情之中,怎么可能……
安琅猛地转头看向祝义的方向,可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看到。不过她还是觉得有人对她说,快跑,家就在前面。
马上就到家了!
原地一滚她爬起来就跑,黑影扑个空也生气了,脚步声“啪啪”的跟着跑起来追向她。
安琅都看到自己家所在的巷子里亮起的灯,她扯开嗓子就喊:“娘!快开门!救命啊!”安母睡的早,此刻听见女儿高声呼救连忙起床,可还是会晚一些。
幸好,隔壁院子里的大嫂子正孕中泛热,受不了房间里火盆的燥此刻正在院子中走着,听见外面安琅嘶天喊地的呼救想都没想就跑去开门,一开门就问:“安琅啊?你怎么的了?”
孕妇怀胎是吉又煞,那团黑雾被孕妇开门一冲顿时消散一半,祝义都能听到它凄惨的嚎叫。剩下半个直冲上天,刮过树杈消失不见。
那树杈应声而断掉落在地,竟成粉末。
孕妇瞪圆了双目愣看那残缺树杈的大树。
环境又变,开春,隔壁家的大嫂子生产之后便一日不如一日了。祝义看到那东西在她生产后寻过来附在她身上不走,它带着怨带着恨,非要人不死不休。
在大嫂子咽气之前一直瞪着双眼喊着安琅得名字,“安琅…让她来!她欠我…欠我一条命!让她来…让她来…她欠我一条命!”
那段时间,安琅一次都没敢回家,更别说去隔壁院子了。
自此以后,安琅身旁跟着一女鬼,磨着她。
……
“祝义,回来了。祝义,回来了。”
唤了两声,祝义浑身一抖睁开了双眼。与此同时,安琅竟也醒过来看向祝义,她色虚弱可目光坚定,她对着祝义扯着唇角笑笑,说:“原来……竟是你。”
野姬作者:几天没更,这次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