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谦抿了抿嘴唇,不置可否。
又沉默了几秒,贝唯西眼飘了几下,想到了什么,再次小声说道:“那天在我家的事也不能算吧……那是为了让那两个人相信我们嘛……”
语气虚得很。
凌谦心想,你不说,我还真想不到这些。
贝唯西伸手抓了抓下巴:“啊,还有今天……今天你帮了我大忙,我很感激你。”
见他一副理亏模样,其实自己什么都没想起来的凌谦开始想笑。
“还有呢?”他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心里怪紧张。
居然还真糊弄到了贝唯西。
“啊呀……这些东西也不用都算得那么细吧……”他看着凌谦,笑得十分讨好,“你看我们现在,好歹也算是朋友了对吧?朋友之间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你要是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我肯定也不会推辞啊。”
凌谦又是一愣。
他在心中默默重复了一遍,原来我们是朋友了吗?
从法律意义上而言,他们已经领了证,是一对合法的夫夫,该比朋友更亲密许多。可从感情层面上来说,他们之间不只没有爱情,之前根本素不相识,没有任何基础。
如今虽朝夕相处,也全是迫不得已。
这算是朋友吗?
正常的朋友关系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他和程浩渺就是朋友。他们相处融洽,有共同的话题,彼此关心,凑在一起玩耍时会感到心情放松舒适。
他与贝唯西呢?倒也不至于很不愉快,可总感觉不太一样。
见他呆呆坐着一言不发,贝唯西显得有些尴尬,为了掩饰低头摸了摸鼻子,又搓了两下手,接着冲凌谦笑了笑。
“总之,我不想平白无故拿你的钱,”他说,“这样好不好?我们把时间压缩一下,你每个月多给我一点,等我赚到钱了,马上还你。我可以写借条。”
凌谦不太能理解这种诡异的倔强。
“你那天还打算用假学生证骗我的钱呢。”他小声嘀咕。
贝唯西挺无奈的:“学生证确实是假的,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还钱的打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凌谦感情上虽依旧有几分不安,却还是逐渐产生了答应的念头。
正要点头之际,贝唯西非常夸张地叹了口气,一副唏嘘模样:“更何况,你也不是没占过我便宜啊,我不计较罢了。”
“我怎么就占你便宜了?”凌谦不满。
“那天晚上的事,我退一步不提,你还真打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啊,”贝唯西啧啧两声后叹了口气,“翻脸不认,真是无情无义。”
凌谦很快意识到了他所指为何,脸腾地一下红了,开口时磕磕巴巴:“我、我干什么了啊?你……我真的不记得,你你到底……我……”
“你干了什么?我现在说了,你就对我负责吗?”贝唯西问。
凌谦脑袋嗡嗡的,咽了口唾沫,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我不需要,”贝唯西冲他一脸哀伤地叹了口气,“我只需要你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一下自己,就那么简单。您大人有大量,就答应吧。”
凌谦屈服了。
这个月还没过完,他引颈期盼的下个月生活费,有三分之二已经被贝唯西给预订走了。
当然,用贝唯西的话说,这钱不是给他的。他只是受雇于凌谦,能为凌谦赚大钱。
凌谦又开始走上当初的老路,理智上充满怀疑,对天祈祷贝唯西所言句句属实,并且期待他真能大赚一笔。
当他开始为了接下来的生活费认真精打细算,接到了程浩渺打来的电话。
这位老兄的处境比他更惨一些。
他的父母对他感到无比愤怒且万分失望,勒令他闭门思过。前阵子和凌谦那次会面,是他最后一次走出家门。
他父母认得凌谦,并且一贯把凌谦视作最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巴望着这位好学青年能给自家儿子好好洗洗脑子。
凌谦当然没这本事,他没被程浩渺带坏已经很不容易。
程浩渺在电话里对他一顿诉苦后,又照例关心起了他的“婚姻生活”。
前些天,见贝唯西老老实实去办理了身份证,凌谦便开始为自己的错怪感到惭愧,也没忘记告诉程浩渺这只是一个误会。
程浩渺不怎么信,还嫌弃他过于天真无知,提醒他千万要留一份心眼,别再傻乎乎给这个底细不明的家伙送钱了。
凌谦当时很自信,对程浩渺把自己当成弱智看待的行为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现在,他心虚了。
不过有一点,他认为还是有必要强调一下:“我觉得吧,他应该不是一个坏人。”
“……怎么,你们相处出感情来啦?”程浩渺语气微妙,说个不停,“要假戏真做?那你现在还打算和他离婚吗?是不是有这么个偶像题材,叫什么……先婚后爱?贫穷少女嫁入豪门,除了你不够霸道,都还挺符合。”
“经病吧你,爱你个大头,你现在到底多空虚还看偶像剧?”凌谦吐槽完了,又说道,“我只是觉得吧……可能有些事在我们看来很匪夷所思,但站在他的角度会有他的理由。毕竟我们没有经历过他的人生,好像不能那么武断那么先入为主去判断一个人。”
程浩渺听着,没说话。
凌谦继续说道:“他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个人,说不定也会觉得怪。明明有那么好的条件,还不好好念书,是不是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