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县……”杨多乐眼空洞地喃喃道。
“乐乐,你到底怎么了?”罗徵音担忧地看着杨多乐,她从来没看到过这个她最疼爱的孩子如此色绝望。
杨多乐没有回答她,将自己锁进了房间,她在门外劝了好几次无果,只好给林钦禾打电话,过去杨多乐闹脾气时,也是林钦禾出面最有用。
罗徵音下了楼梯,看到林钦禾正好从门口进来,忙走过去说道:“钦禾,你快去看看乐乐吧,他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不说话也不吃饭,怎么劝都没用。”
林钦禾皱着眉,沉默地朝楼上走去。
他站在门外直接抬手敲门,提高声音道:“乐乐。”
林钦禾以为他还得催一阵,没想到杨多乐很快就打开了门,房间没开灯,只有电影微弱的亮光,杨多乐直勾勾地看着他不说话,瞳孔没一点光彩。
林钦禾径直朝里面走去,扫了眼投影屏幕上的电影,是一部一看就知道很压抑的片子,并不是杨多乐以前喜欢看的类型。
他看着杨多乐回到沙发上蜷缩着坐下,直接问道:“怎么回事?”
他素来不像罗徵音那样耐心哄人。
杨多乐抱着腿,盯着电影上的画面,依旧不说话。
林钦禾又看了眼那部电影,画面里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躺在一张深绿色的床上睡觉,他似乎正在做噩梦,眉头紧皱抓着被子低声梦呓,和着配乐让人生出些不安感。
林钦禾将灯打开,用遥控器将电影暂停了,走到沙发旁坐下,撕开一袋杨多乐平常最爱吃的薯片放在他面前,语气柔和了点:
“如果心里有什么不舒服,可以对我说,以前你不都这样吗?”
杨多乐不适应明亮的光线,抬手挡着眼睛,过了会,他哑着嗓子问道:
“钦禾哥,你对我好,和我妈妈没有关系吧,不是因为我是妈妈的儿子。”
林钦禾闻言拧起眉头,沉默了一会说道:“没有关系。”顿了顿,又问,“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杨多乐放下挡眼睛的手,用遥控器再次点开电影,他没回答林钦禾的问题,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低声说道:
“如果有一天,有个人要处心积虑地抢走你的东西,你会怎么做呢?”
电影里的少年突然大喘着气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在沉重的音效中睁开血红的眼睛。
林钦禾皱眉看着杨多乐毫无采的眼睛,这个问题被杨多乐问出来有几分荒谬,他语气淡漠地回答道:
“如果该是你的东西,别人抢不走,不该是你的,迟早会还回去。”
杨多乐倏地看向林钦禾,黑沉沉的眼底浮现几分恼怒和恨意,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憋了回去。
他在沙发上向林钦禾凑过去,拽着他的胳膊,像是在寻求什么依靠,没头没脑地问道:
“钦禾哥,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吗?无论我做什么,无论我是谁。”
林钦禾将那袋薯片扔回桌子上,他压下心里的烦躁,只觉得这个问题幼稚的像这个永远都会任性的人,用所剩不多的耐心说道:
“乐乐,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世界上很多事情有是非对错,让其他人站队并没有意义。”
林钦禾说完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他很快地拿出来看,是苏芸的微信消息。
他还没来得及点开微信框,一旁的杨多乐突然站起来大声道:
“是陶溪跟你发的吗?!”
语气里满是浓烈敌意,杨多乐眼底发红,握紧拳头微弓着背,像一只惊弓之鸟,是防备又害怕的姿态。
林钦禾按灭手机屏幕,缓缓站起身,他眉头拧得很深,脸色沉下来,盯着眼前这个明显精状态不太正常的人,一言不发。
杨多乐下意识对这样的林钦禾感到害怕,他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抹了下眼泪,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的哽咽,企图像小时候那样用哭泣换取林钦禾的退让:
“钦禾哥,我明明跟你说过,我不喜欢他,你为什么还是要和他走那么近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这么多年的感情比不上你跟他认识的几个月?”
他早就发现林钦禾与陶溪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密切的有些不正常,以前只是心里不舒服,今天才知道。
那个人处心积虑地来到文华一中,接近他和林钦禾,就是为了一步步夺走他的一切!
他不愿意去相信那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粗鄙男人,可事实好像容不得他不信,这个从小伴随他的噩梦正在醒来。
来自清水镇,与方穗极为相似的长相,一样的画画天赋,更重要的是。
在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对他表露出的强烈敌意!
他一定是要来报复自己,抢走他的一切,一定是。
一直在门外的罗徵音听到杨多乐歇斯底里的声音就忍不住走了进来,看到杨多乐满脸是泪地胸口剧烈起伏,急忙走过去轻轻拍他的背,轻柔安抚了几句,一边给林钦禾递眼色。
可林钦禾无视了,他好像被触及了什么逆鳞,眉头紧蹙,向来淡漠的眼底压抑着怒火,忍了许久后,对杨多乐沉声道:
“杨多乐,不是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你讨厌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语气几乎是冷酷的。
“钦禾!”罗徵音看向林钦禾,目光含着不满,“不要这样对乐乐说话,你明知道他心情不好。”
杨多乐埋到罗徵音肩上痛哭,罗徵音忙回过头去安慰。
林钦禾看着眼前这两人,深吸一口气,直接转身朝门外走去,像是要逃离什么令他窒息的密闭空间。
罗徵音一边给杨多乐顺气,一边给他擦脸上的眼泪,轻声道:“好了不哭了,这几天就住在罗妈妈这里,明天要不要出去玩?”
杨多乐只哭不说话,罗徵音听到杨多乐的手机在响,便哄道:“看看是谁在给你打电话?是不是你外公外婆在问了?他们一定不希望你又在哭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