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日,大雾,纽约。
男人最后看了眼手机,低着头匆匆走进外部绿色藤蔓缠绕砖墙的房间。尽管最外面门的直径不到两尺宽,里面却别有洞天,穿过长而窄的门廊,这里便是纽约最富盛名的酒吧,“死亡兔子”。
他压低黑色棒球帽沿,前端遮住了视线,也遮住了脸。吧台位置不空,左边坐了一个额间绑着红色火焰发带的黑哥们。他淡淡扫了一眼,这个人不认识,但那额头上的东西他却熟悉,是曼哈顿地下组织“热火”的人。
“热火”近十年来是老对家了,从他们的教父布莱尔惨死在路易斯枪下,两派便再不对付。就是再往前推进二十年,两派首领曾彼此是不可分割的莫逆之交,但这一切都终止在子弹打穿太阳穴的那一刻。
他是“黑月”的人,他的教父曾说过,若遇上“热火”最好不要正面起冲突,他们身上流淌着比一般亡命之徒更为狠戾的血液,宁惹小人,不动疯子。他不过分在意这些,任何人在眼前不过是一张白纸,只要白纸不挡着他走路时的双眼,就不会被撕裂。
“先生,这是你要的特调鸡尾酒,请慢用。”
调酒师把高脚酒杯推到他面前,便回过身去制作下一单,他的余光扫过角落的沙发软座,那里正坐着议员安东尼,右边是他的情妇,安东尼是明年大选的热门选手,可命运从不对任何人手下留情,他今晚必须死在这里。
这是他的下一单任务。从杀死昨天那个中国人后,总部发来新的密函,有匿名雇主出了双倍酬金,一个新的肥差。
昨天差点就出事,在他计划之外竟突然跑回来一个女人。在他杀死那个中国男人后,意外听见店里有人走动呼唤的声响,没等处理掉尸体,只能藏在后厨的铁柜里,下水管道的锈味再多十分钟就将摧残味觉。他在店内找到了她的员工信息,提前五分钟开到住址,从叁楼的窗户爬进,藏在公寓里,倒要看看她有什么举动。她果然想报警,他不怕警察,只是不喜欢另一群废人插手他的生意,尽管他们到最后根本查不出什么名堂。
可他这一出,倒捡了另一个麻烦回来。
调酒师已做好下一单,男人不经意扫了眼价单,卡座10号,正是安东尼要的东西。特调鸡尾酒的底端呈幽蓝色,过渡色是深橙,直到最上面的浅黄。这款叫“暗夜精灵”,马上即将成为锁住呼吸的邪灵。
男人冷漠地看着那杯鸡尾酒,右手弹出小石击翻了调酒台上的空瓶。酒师惊呼了一声,立马放下手中的动作去扶瓶子。只见他慢慢站了起来,走到冰冻酒柜准备开一瓶m威士忌,在这趟动作的瞬间,悄悄把袖口装着粉末的纸倒进那盏鸡尾酒中,直至颗粒沉淀消失。
过量可待因粉末,足以在片刻后就抑制呼吸,人则暴毙而亡。
他的任务完成了,就没有理由留在这里。男人看了眼时间,调酒师已端着那盏酒走向安东尼,他理了理袖口,便起身准备离去。不出数分钟,那个热门议员就会死在这里,那药他下了很大的量。至于安东尼到底是被谁杀死的,永远与他无关。
“死亡兔子”酒吧陆续有人离去,男人慢慢行至门口,就在他一只脚踏出门槛的瞬间,酒吧里传来众人的惊呼声。
“安东尼先生!!!”
男人微微皱眉,看了眼时间,从他走到这根本不出两分钟,药效的速率快得超乎想象。他走了回去,觉得有些诡异。
10号卡座周围被人挤满,从缝隙中,安东尼的头无力地后仰躺在沙发皮层上。他的嘴巴张成o型,眼睁着,白眼球里有因惊恐而泛起的血丝。只见一把细细的利器直穿过他的喉咙,那东西很小,身型宛如银色的竹叶。
安东尼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