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四处逃亡保命,把萧朔一个人扔在京里,也不知道查出了多少端倪始末。
虽然传言多少有些偏差,萧朔并非当真那般既残暴且嗜血,日啖小儿三百个。但论起行事手段,一个偏激狠厉、无所顾忌,总是占着了的。
长此以往,幕后之人越发忌惮,早晚要痛下杀手。
当初那一批侍卫司的杀手追过来,云琅就有此一虑,此时更坐不住,吸了口气:“刀疤。”
刀疤始终守在外头,应声进了书房,快步走到榻前。
云琅撑着胳膊,坐起来些:“昨夜行刺——”
“应对及时,兄弟们跟玄铁卫伤了几个,都不重。”
刀疤怕他费力气,不等云琅问完,一口气禀报:“只是院子毁了大半……还被放了把火。”
云琅所料不差,蹙了蹙眉。
“那时少将军已被琰王带走了。”刀疤道,“玄铁卫以为琰王还在里面,还吓得不轻。”
“刺客见了王爷进我的院子。”
云琅沉吟:“才放的火?”
“是。”刀疤细想了下,点头,“王爷将少将军从窗前扑开,那些人定然看见了。”
云琅越想越头疼,按着额头,叹了口气。
原本是件挺简单的事。
他再熬一熬,把北疆的事了了,对得起端王交托的遗志。
就此放手,潇洒快意。
……
竟又牵扯出许多麻烦。
“少将军不放心琰王?”
刀疤看他色,猜测着道:“那些刺客不只冲着咱们,也冲琰王府吗?”
“你都看出来了。”云琅犯愁,“怎么放心?”
“……”刀疤硬着头劝:“琰王想来能自保的。”
刀疤不想让云琅再添担子,扶他靠回去,低声道:“少将军当初不是说——那些事,只要您什么都不说,就能保琰王不会有事……”
云琅敢作敢当:“我说错了。”
刀疤:“……”
“不行。”云琅重重叹了口气,咬牙起身,“扶我起来走走。”
刀疤骇然:“就这么走?”
“不然如何,蹦着上房吗?”
云琅甫一踏在地上,眼前就跟着黑了黑,晃了下堪堪站稳,看着愣在原地的刀疤:“还不快来扶我?”
刀疤回,忙过去将他扶稳。
老太医说的不假,气血一动,旧伤跟着翻天覆地搅起来,几乎比当年那一刀捅进来更疼。
云琅疼得直抽气,狠了狠心,慢慢推行血脉。
“少将军!”刀疤不知他在做什么,眼见着云琅冷汗涔涔,一阵慌张,“这是要折腾什么!躺下歇歇不好吗?”
……自然好。
云琅两条腿都在打颤,闭了闭眼,咬牙切齿逼自己迈步。
原本是能躺下歇歇的。
原本也不非要治什么破伤,无非再养几日,好些了就设法脱身去打了那一仗。
原本再撑一撑就行了的。
也不知道萧朔拎回来那个破食盒,里头装了什么迷魂药。
“我得看着他……”
云琅疼得抽冷气:“先……再撑五年,看看……”
刀疤愣了愣,猛然抬头盯着他。
云琅眼前白茫,仍凭一口气死撑着,抬手抹了眉间冷汗。
云小侯爷打小金尊玉贵,小时候在宫里乱跑,被桌角磕了一下,先皇后都要叫人去把桌案四角全砍成平的。
就是那一次从悬崖上掉下去,险些摔散了架,也是麻沸散镇痛汤轮着来。
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气。
云琅忍着疼,低声骂骂咧咧,翻来覆去问候萧朔的大爷们,较着劲一般在屋里迈步。
刀疤扶着云琅,肩背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