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封寒却像是看出了什么:“手疼了就告诉我,做噩梦了、犯懒了、哪里不舒服了,都可以来找我。『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
祈言沉默后,缓缓应了声“好”。
替祈言放松完双手,陆封寒跟昨天一样,送祈言回房间休息,边走边聊了两句中控系统的问题。
走到门前,陆封寒见祈言打开个人终端,准备刷开房门,又提议:“你指甲长了,去我那里,给你剪剪指甲?”
这句话说出来,陆封寒心里其实没底,不知道祈言会不会答应。
剪指甲这种事太小,小到都成不了一个邀请的理由。但陆封寒手上的伤涂了愈合凝胶,早已经好了,没机会再让祈言帮忙包扎一次。
他清楚,自己现在仗着的,不过是祈言对他的那一点微妙的“不同”。
祈言同意了。
他为自己这个决定给出的理由是——以前在勒托时,自己的指甲也是陆封寒剪的。
两人去了陆封寒的休息室。
进门前,陆封寒特意往系统里添加了祈言的权限:“以后我不在,你也能直接进我房间。”
休息室的灯亮起,陆封寒去给祈言倒水,又让他随便坐。
祈言没坐下,反而有些好地打量室内的陈设。
陆封寒的休息室不单单只是卧室,还带了一张办公桌,上面悬浮的虚拟屏亮着,屏幕上还显示有好几份文件,明显是之前没看完的。
房间里东西不多,除了床和必要的家具外,只有两支金属笔、几袋营养剂随意放着。
祈言不知道怎么的,想把每个细节都记住。
将水杯递给祈言,陆封寒在室内唯一的椅子上坐下,祈言只好坐到了床边。
灰色的床单,一点花纹也没有,床也很硬。
祈言喝了水,虽然环境很陌生,却因为周围充斥着陆封寒的气息,这让他下意识地感到舒适和放松。
陆封寒等他把空杯子放下,托起祈言的手指,细致地给他剪指甲,专注程度不亚于发射粒子炮前手动瞄准目标。
“没了情绪,会不会难受?”
这是陆封寒第一次提起这个话题,闲聊一样。
这样的语气,让祈言觉得,好像没了情绪,也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祈言摇摇头:“不会,一开始会觉得有点……空,但慢慢就没感觉了。”他仔细想了想,“只是在回忆时,会很怪。”
“就像我在回忆第一次跟你一起去天穹之钻广场看喷泉表演时,我知道我是开心的,但我不知道,开心具体是怎样的情绪。明明是我自己的记忆,却像有人告诉我我很开心,我却理解不了。”
“还有很多,还有……我在收到那条你说你回来了的信息时,”他眼里露出迷茫,向陆封寒确认,“陆封寒,我是不是应该很开心才对?”
问出这句话,祈言的手指很轻地贴在了陆封寒的颈侧,随后感觉到血管在指下的搏动。
温热的,清晰的。
面前这个人是真的。
他还活着。
直到眼泪被陆封寒一一擦拭,感到淡淡的凉意,祈言才发觉,自己哭了。
他却依然感到茫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泪。
陆封寒觉得蘸着祈言眼泪的指尖,像是被火星溅到了一般,灼痛一路传至心口。
他将祈言冰凉的指尖握在手里,嗓音低哑:“别哭,乖,我陪着你一起找回来。”
第五十六章
祈言登上远征军指挥舰的三天后, 新探测系统的调试完成。以他在白塔的工作速度来算,应该花不了这么长时间,不过再拿以前在勒托的速度进行对比, 倒是很接近。
再次被破军提醒喝水的时间到了,祈言背靠在桌沿, 捧着水杯:“知道了, 我在休息了。”
在勒托时,陆封寒总会提醒他这些小细节。现在陆封寒不是时时都在, 破军照着陆封寒的命令,执行得一丝不苟。
破军很喜欢跟祈言聊天:“我在星网中发现了上百万条关于‘疲劳和猝死’的信息,您工作强度太大,需要充足的休息,否则很容易生病。”
“嗯, 调试已经完成了,我暂时没有想开展的项目,接下来不会很忙。”放下空了的水杯, 目光无意间落在自己的指尖,指甲缘被修剪得很平整, 祈言静静看了一会儿, 忽然轻声问:“人为什么会哭?”
没有等破军回答这个问题,他又改问道:“将军现在在干什么?”
不过问出这个问题后, 祈言突然意识到:“他是远征军总指挥, 我是不是不该问他的行踪和日程安排?”
“不,将军已经下达相关指令, 他的一切信息对您开放,您可以随时确认他的位置和行为。”
破军很快回答,“将军正在和前远征军代理总指挥怀斯聊天。”他又修正自己的措辞, “比较另类的聊天。”
审讯室。
陆封寒白色军装外套的扣子没系,挽起的衣袖露出手臂紧实的肌理,他顺手拉开一张单人椅坐下,看了眼对面坐着的怀斯,问文森特:“上刑了?”
“我们可是干干净净远征军,从来不用上刑这种毫无人道的手法!”文森特表现得十分无辜,又补上一句,“只是从带回来到现在,一直没允许睡觉而已。”
怀斯浅褐色的头发不知道几个月没修剪了,半遮着深陷的眼眶,很明显,逃亡躲藏的这几个月,过得实在不怎么好。
陆封寒把人打量了一遍:“你十六岁父母死亡,死亡原因跟科技大毁灭有间接关系,从那时候起,你应该就恨上了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