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邈摆摆手:“不了,刘叔先回去吧,我走路。”
“啊?”刘师傅迷茫了,这这……还没等他说话,亭邈就一脸焦急地朝外面跑去。
听周导的语气,傅英应该没有走多久,亭邈这样想着,愈发加快了步伐。奔跑时夜里的风拂在他脸上,掀起了额头柔软的发丝。
脚下是山道的青石路,两侧有山树花草,让亭邈一时间产生了恍惚的错觉。
他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现在见到傅英,可听到他独自离开后,就心疼得很,想要快点,再快点,最好能立刻出现在傅英的面前。只是陪着他走路,吹吹凉风都好。
亭邈咬咬嘴唇,跑了快一分钟,终于看到前方坐在轮椅上的傅英背影。
溶溶月晕在夜越深的时候,总是要更慈悲一些,洒下无数的月光,照着来路,期望不要让人失去归途。不算宽敞的青石板路上,傅英很慢很慢地滑着轮椅,温柔的月晕拢着他的身体,在无穷无尽的黑夜里,他好像被月亮独宠,陪伴他的前路。
亭邈的心,须臾静了下来。
他嘴角莫名牵起了浅浅的笑,快步走过去。
“傅老师。”
一道轻软黏糊的呼唤传过来,傅英身体一僵,搭在轮椅上的手指不自觉蜷了起来,指腹不经意地摩擦了两下轮椅把手,微微发热。
随后,轮椅倏地停下。
力道很急促,在青石板路划出了尖尖的噪音。
亭邈见他停下,心里闪过一丝微妙的满足,他甜甜地笑起来,绕过去直接走到傅英的前面,软着声儿说:“你怎么自己先走了。”
话音里似乎还含着几分委屈,傅英迟钝了半秒,抬眸,却根本没有看到亭邈脸上的委屈,反倒眼眸弯弯的,嘴角的笑比蜜糖更胜一筹。
他情绪莫名阴翳起来,别开眼,盯着身侧稀疏的杂草,僵硬出声:“不用你管。”
亭邈没有因为他的语气就不舒服,反倒更靠近。
漆黑深暗的黑夜,除了月晕外,没有其他光亮。眼前黑黢黢的一片里,傅英看见亭邈狗狗祟祟地朝轮椅磨蹭着更近了些。
他不耐地皱皱眉,正要制止,就听见亭邈软软的声音:“傅老师,这边路黑,也没有灯,我陪你一起走吧。”
说着也不等回复,直接走到轮椅后头,双手握住轮椅柄。
这样离得很近,好像一低头就能触碰到傅英的发梢,亭邈眼底盛出一抹餍足,嘴角弯起的弧度好看的不得了。
谁知,亭邈将要帮忙推轮椅时,却怎么也推不动。
他疑惑地颤颤眼睫,朝前面一看,才发现傅英修长的手正握着轮椅的一处地方,制止了他推轮椅的动作。
“傅老师……”亭邈咬咬嘴唇。
傅英只当没听到,撩了下眼皮,冷着脸,鬼使差道:“你不是跟林温元走了?”
话脱口而出,一瞬就后悔了。
傅英不悦蹙眉,硬邦邦扭头,阴沉地盯着前方幽深的道路。
第12章 废物
傅英话刚落下就后悔了。
他跟谁走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今天跟这个,明天跟那个,最好不要再缠着自己,惹嫌。想到这里,傅英情冷硬,不容置喙地说:“别推,我自己走。”
低沉的嗓音里充满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他手指紧紧箍在轮椅上,浑身覆着叫人惊恐畏惧的煞气。
亭邈看着他的模样,嘴唇颤了颤,轻声说:“没有呀。”
“我没有跟学长走。”亭邈蹲下身,像往常一样伏在轮椅边,抬起头,仰视着看向傅英愠怒的眼底,“我来找你了。”
傅英紧握轮椅的手指一僵,偏头。
亭邈这样的姿势,能够让傅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所有的动作和姿态。将白皙的脖颈露出来,这副纵容他,全无抗拒任他采撷,没有丝毫反抗的模样,傅英从来没有在谁的身上见到过。
他本不想理会,但身前人的眼实在露骨,带着不容拒绝的眸色。
傅英眼暗了暗,偏过头,不再说话。
明明才算是初相识,但亭邈此刻出地领会到了傅英的意思。他眼睛一亮,起身走到轮椅后,心满意足地将他推着回到酒店。
一路上,傅英总能听到身后传来嘻嘻的笑声,轻软软的嗓子倒是比溶溶的月晕还要柔情。
傅英坐轮椅不便,周导安排的是酒店一层。
进到酒店外庭花园时,亭邈突然想起刚来这里那晚,听到的轮椅声,应该就是傅英发出的。他心想那时怎么没察觉,要是当晚就下楼去找找,恐怕能再早一日遇见傅英。
不免有些感慨和失落了。
久久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傅英眼眸闪了闪,声音微寒:“我到了,你走吧。”
一句话将亭邈从思绪里,拉回了现实,他无措地啊了声,看着眼前竟已到了傅英的房门外面,表情紧巴巴道:“我送你进去吧。”
傅老师似乎也没有带助理过来,独自进房间洗漱睡觉哪里方便?他打了这个主意,便忍不住加重了手里推轮椅的手劲儿。
谁知此时,傅英兀自将操控轮椅的按钮覆住,不动声色地拒绝了亭邈。
“傅老师。”亭邈声如蚊呐:“我,我帮——”
傅英头也没有回,闭上眼睛,眼皮动了动:“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