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走来的同事快速交谈,看见吕竹就惊讶地抬高嗓门:“吕竹,你怎么在这儿?还不快回去——”
高大身影与他们擦肩而过,也不知听没听见,当没当回事,但他去的方向是宿舍。
同事们交换眼色。
“有好戏看了。”
吕竹走到宿舍楼下,慢下脚步,保卫抓扯着一个女人出来,凌乱的头发甩来甩去,露出歇斯底里的面孔。
那是上司的妻子。
他在楼道遇见了上司,可能上司故意慢走一步,也可能留下来安慰了人,总之没跟他的妻子共进退。
“吕竹。”上司握住他肩头,衣冠不整,视线没有和他对视,“去看看你姐姐。”
在女友的生活环境,他见识过不少类似的场面,受伤害最深的,是找不准定位自甘堕落的那一方。
门虚掩着,单手推开,却没看到哭哭啼啼的场面。
吕虹穿回她那身白衣服,正拿着工具打扫房间,地上散落着颜料,她拿扫帚绕开颜料块,冷静地预留给换工具后的第二轮清扫。
吕竹皱眉,忽然心烦气躁起来,特别是看到她的背部,白色衣服渗透出长长的血迹,明晃晃的扎眼,精心的打扮全毁了,但她好像没感觉,动作有条不紊,与正常无异。
打扫的女人回过头,“怎么这么久......”她的视线停留在他手上,静止。
他去了那么久,就带了一人餐回来。
吕竹落座室内唯一的椅子,手上的餐盒“啪”地落书桌,被主人弃之不理。
他看着女人镇定自若地收拾物品,拎了包,准备离开。
“你不该来的。”
背影一顿,忽然从肩头拉下包链,扔飞那只装饰大于实用的名牌包,冲到吕竹面前,一把捉住他工装的衣领,把他上半身都拽前倾了,如同束手就擒的俘虏。
“好玩吗?”她姣好的面具破碎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他不适合你。”
又说这种话!
“那谁合适?你说!你说!”她摇晃着他,娇小的个头使起力来可一点都不小。
吕竹恍惚回到了那年,女人因一时之怒,当街抛弃了他,明明头天还好好的,一点预兆都没有,就从风和日丽跳到了狂风暴雨。
她就是这么粗暴地不由分说地摇晃他,推倒他。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因此而抗拒她的接触。
成年男性的手慢慢覆上拽住衣领的纤细手腕,只要稍稍用力,他就能将手给她废了。
“我。”
她愣住。
回答完的他,手垂下,闭上眼,不避不闪,等着她巴掌扔过来。
手掌触上他的脸,却是轻柔地抚摸,捧着他的脸,犹如羽毛簇拥雏鸟。
他睁开眼,就见那双女性的明媚大眼,瞬间卷起的风暴又瞬间平息,只剩无奈的余波。
“原谅你。”转头的时候,她轻声嘟囔:“这么诚实干嘛。”
她松开双手。
云淡风轻,什么事都没有。
人走了有一会儿,只剩他一个人,他耷拉着脑袋,还坐在椅子上,四肢下垂,仿佛魂被抽走了。
毫无预警地,高大身躯软软地斜栽向地面,犹如被扒了筋骨。
怎么会这样?
不可思议出现在紧贴地板的面孔上,他眼里满是错愕。
又开始了,身体的不受控制。
健壮的身躯陡然被击败,犹如百岁老人佝偻地蜷在地板上,伴随着一阵阵抽搐,叫不出声,喊不答应。
只能静待世界末日的降临。
急速下楼的人忽然停住,气喘吁吁地捉住楼梯扶栏,身体弯曲,无声地嘶吼。
王八蛋!王八蛋!
他借口吃饭出去,去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把那疯女人引来。
事后才想到,这儿是职工宿舍,住着他,肯定也住着他的上司。
这是对她干涉的惩罚。
在乱葬岗的莺桃树边,他就警告过她了。
他现在彻底翅膀硬了,完全按住她弱点下手。
他小时候,被她带进医院探望他的老师,目睹她被人当第叁者痛揍,那时她忍辱负重,是为了激发他的保护欲,却不料给了他多年后的灵感,他用同样的招数,回馈她身上,要她知道,他是个男人,一诺千金,一言九鼎。
最震惊的是,他似乎认为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以为她已经无地自容地跑走了,才一个人优哉游哉带着一份餐回的宿舍。
.......
最令她愤怒的,等了他这么久,他却只给他自己带了吃的!
台阶下方脚步声传来,走廊上也有人探头探脑,她直起身形,拍打屁股上的灰,眼复杂,眸光闪烁。
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一双精致的女士皮鞋踩在伏趴的人眼前。
是谁?他迷惑不解,目光想要顺着有些眼熟的脚踝往上攀爬,脖颈却已僵硬,连扭转头部都做不到。
那双脚停留了几秒钟,没有惊叫也没有出去求助,或者打电话叫救护车,而是弯下上半身,用窄小的背脊将庞大的他扛到床上。
躺下那一瞬,眼前出现一张担忧的脸,谜底解开,离开的人去而复返。
但他跟见到死来了一样,失去血色的脸上蒙上一层恐慌。
他困难地吞咽口水,伏在上方的暗影正起劲地扒他工装。
她玩男性身体的手艺太熟练了,叁两下就把他剥得赤条条,让他如同待宰的肉鸡,摊在被单上。
当她手拉住他内裤边缘,他终于发出难受的哼唧声,无比抗拒。
两人目光对上,一个镇定,一个布满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