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临到垂危,她说不出口,只有哭泣。
往日的所作所为,行为脉络,纤毫毕现,她心里只有懊悔,苦痛,以及绝望,恨意。
“对不起他们该死,真的该死!我还想过救他们”
“你能看见我们每人身上的‘因果’吗来路,去路,包括内心念头看得见吗?”
“我做错了什么?如果我也该死,为什么要我这样为什么要我有同情心”
“你能看见我的心吗?我无法证明它我不想死”
她怕被要求剖心为证。
因为一直以来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付出才会有收获,并且是巨大的付出才能有微薄的收获,这一经验充斥着她年轻的生命,只能把期望押在后半生收获上,如今方知自己早已变成蚯蚓,困在方寸泥土里钻洞,永远无法喘息,她勤恳,她也可以狡猾,她奉献,她也可以算计,那都是她。
可谁能知道?
她再次“升”起来,躺在巨人的双掌之上,被轻轻托住后脑勺和臀部,离开池边,身体开始徐徐下降。
就像进行某种仪式,巨人不知何时改变了他的“亚当”姿势,站立于球池之中,她被放入他身前那片水域里,液体即刻漫过她鼻息,她闭上眼,泪水和血液扩散,手上紧握不放的防身物也松开。
原来一路跑来觉得沉,原来一路都握着刀。
不难受了。
过了不知多久,肺部空气耗尽,她双臂撑住池底,稳稳地钻水坐出来,却看到巨人泡在泳池里,趴着下巴凝视她。
谢谢你。
她又哭起来,最大靠近池壁,靠近巨人,双手俯撑岸边。
冰冷的触感在她指尖发生,巨人正伸出长臂,以指尖滑过她五指。
过检测仪,棉签刮口腔,抽血,等上一段时间,消失了一周的她两手空空回到防空洞。
“吕虹!”激动的声音来自一个见到她不会激动的人。
小君不敢置信地放下手中的大沓床单,跑过来紧紧抱住她,“余溪她”
她举起手,重重按在女人的背上,属于同类的温度让她唇边泛起一抹笑。
当晚她睡在小君身边,她的铺位早没了,干净的地铺只有停电区管理层才能享受。
小君的恋人回来时,她不得不离开与人偎依,卷起铺盖往别的地方挪。
“吕虹,没关系的。”小君拉着她手要留下她。
要是以前,她肯定贪恋温暖就留下了。
但现在她并不想插入别人的世界,别人得到的温情与照料都是靠自身付出换来,就像运气,取不尽,夺不走。
清早她在垃圾角附近醒来,李偲已经站在她铺位边。
收拾地铺卷起来,她要去还给小君。
李偲皱眉:“你不用这样。”
“替我保管吧。”
“我不是说被子,你不用着急和大家撇清关系女孩子太独立,不好,你可以让刘研究员在下面给你安排房间,或者你也可以跟着我们。”
叁人大被同眠吗?她差点没端住表情。
“走吧,很快又该我出去了。”
比半年前宽敞了一倍的机房里,各种计算机同时运转,热度很高,但空调也很给力。
这个城市的大后方已不知不觉集中在747防空洞下层。
大屏幕上有十二个分区正在循环播放视频。
她看得目瞪口呆。
“满以为‘使者计划’会流产,现在它却成为我的工作重心,小红,是你带我走上‘使者’这条路,全世界各地陆陆续续都有发现,象人会与个别人类接触,但我们城市是全国首个做‘使者’实验的,我们有完整而独立的实验体系,正成为其他城市的模仿对象,小红,你功不可没。”
“现在你看到的就是我们的劳动成果,来自世界各地‘使者’的反馈。”
“象人不仅愿意跟我们部分同类进行接触,而且他们不介意‘使者’跟外界联系,并且提供技术,让‘使者’有通讯手段与外界联系。”
所以这小半月来,他音信全无,就是因为他已找到他的研究目标与方向。
现在周围的人,都叫他“刘研究员”,而不是以前的“刘助手”。
吕虹视线回到屏幕上。
“大部分使者都明白自己的使命,我们筛选了一批配合度最高最有研究价值”
“嗯啊啊啊”
诡异的声音打断了刘研究员的滔滔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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