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染空见他不愿意开口,便问了另一个问题:“四月十三日那天,你在矿洞里做了什么?为什么会留下血迹?”
“四月十三……”星舰兵对这个问题倒不回避,又慢吞吞地开了口,说:“四月十三我不记得了,但你说到矿洞的血迹我倒想起一件事,应该就是四月十三。”
他叹了声,像是两个人在同时叹气,听上去有点诡异,“我在那狱警的精域里呆了挺长时间,他的精体也被我差不多吞噬干净了,不知怎么的,那天仅剩下一点不成型的精体突然醒觉过来,拼命和我抢夺身体。我当时刚刚从那小洞爬出来,抢夺身体的过程里,他开始自己伤害自己,捡起地上的铁镐捅了腹部一下。”
兰瑜听到这里,屏住了呼吸。他知道王警官已经消失了,但还是忍不住抱有希望地问:“后来呢?”
星舰兵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充满了得意,“后来我就把他精体全部吞噬,让他永远从这世界消失,哈哈哈……”
随着咔嚓一声,他的笑声骤然收住,又发出声惨叫。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狰狞,浑身痛得哆嗦。
陆染空狠狠一脚踢在他的枪伤处,咬牙切齿地说:“应该多给你几枪,你这个杂种。”
星舰兵一边痛楚地抽气,一边经质大笑,笑得浑身都在抖。
笑着笑着,他声音慢慢降低,头也开始往下垂。
兰瑜冷冷看着他,情却越来越疑惑,忍不住问陆染空道:“好像不太对劲啊,你看看他怎么了?”
陆染空偏过头去看他的脸,这一下也紧张起来,“喂,喂,你怎么了?”
只见那名星舰兵的脸色开始泛绿,额头不断冒出汗珠,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状态很不正常。
接着,他身体表层浮出一道绿影,慢慢在空中凝成人形实体,越来越清晰,再重重摔落在地上。
星舰兵也同时往后倒,陆染空赶紧拔出还扎在他颈子上的针剂,将人给扶住,放到墙边靠坐着。
暗绿色的隆特星人躺在地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着,皮下的血肉迅速抽空。
“他怎么了,他怎么了,他要死了吗?”兰瑜俯身看着他,急促地问陆染空。
这种场景他见过两次了,隆特星人继续萎缩,一分钟不到,就只剩下干枯的一小把,外面裹着松弛的绿皮。
陆染空没有回话,蹲下身看着他眼睛,再抬头给兰瑜说:“他死了……”
“问题都没问完,你怎么就把他给扎死了?”
陆染空摇头道:“我没有扎他……”
“他在那里一直哆嗦,你那大拇指又一直按在推送杆上,手一抖,药水不就进去了吗?”兰瑜反问。
“真不是我扎死的。”
“就是你扎死的。”
陆染空抹了把脸,说:“其实我最开始都没想过问他什么问题,直接就扎脖子,免得给他又钻出来的机会。结果那针剂是个坏的,按了几下都按不下去。”
兰瑜惊愕地微微张开嘴,“你说那针剂是坏的?”
陆染空点了点头。
沉默几秒后,兰瑜眯起眼睛说道:“当初我问你这个针剂要是扎进去一推,结果是坏的,不出水怎么办,你是怎么回答的?”
陆染空专注地看着眼前的隆特星人,微皱着眉,就像没有注意兰瑜的话,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这种假设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这是上面用最先进的技术做成的,材料也不是普通材料,凝聚了众多研究人员的心血,你有这样的想法,都是对他们的侮辱。”
兰瑜把当时陆染空的回答一字不漏地背了出来,表情也惟妙惟肖。
陆染空再也装不下去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记忆力怎么就这么好呢?不过任何物品都有坏的可能——”
兰瑜又学他当时的口气,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就算萨苏星系爆炸,那个都不会坏。”
陆染空笑着摇头,站了起来。
“不知道我这个是好的还是坏的。”兰瑜将自己那支针剂举到眼前细细查看。
针剂外部用特殊材料做成,质地类似金属,重量却几乎感觉不到,尾端一个红色的小圆点,按下去就连着推送杆。
“你那个绝对是好的,我这个那是意外——”
滋!
一小股透明的液体在空中划出道细窄的弧线,再落到地板上。
兰瑜拿着空空的针剂管,面无表情地和同样面无表情的陆染空对视着。
“这下你总算不会执着针剂是好是坏了。”陆染空说。
“我就稍微按了一下,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大拇指。”
陆染空摇摇头,说:“算了算了,反正隆特星人已经死了,不再需要针剂。”
针剂使用后,针剂管便自动销毁,像是冰块溶解般消失在手心。
兰瑜看着空空的手,有点新地握拳又展开,想起脚边还有个绿皮人,稍微退后了半步,问道:“既然不是使用了针剂,那他是怎么死的?”
“自杀的吧……”
“自杀?是吞了什么毒药吗?”兰瑜问。
“是启动了某种芯片自杀。”
兰瑜说:“可是我看他开始还想活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