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他花了一小时教会傻子上厕所冲粑粑,又花了半小时教她怎么穿衣服,一件宽大的浅青衬衫穿好后,衣摆遮着大腿,袖口也长出那么一截,耷拉着跟唱戏的小娘们似的,还新鲜的不得了,闻了闻,衣服香香的,跟柚柚一样的味道,咀人时分满意。『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就是到了喂饭环节,死活不拿勺,张着嘴让男人给喂,还晓得哪个好吃哪个不好吃,小手不停地指好几个肉碗,馋的不行,他冷着一张脸喂了几大勺,捏着她的脸问。
“吃这么多明天打算进京赶烤?”
然而她却不懂男人这番嘲讽,抱着果汁杯喝了几大口,小手揪了揪他,叫了几声柚柚,穿着男人的衣服跪也没个跪像,脑袋搭在他膝盖上,傻呵呵笑了两声。
那天深夜,他依然不让女人上床睡觉,傻子伸手沿着床边摸,东摸摸西摸摸没摸着,然后往里伸,床上看书籍的男人盯着这只作怪的手,看着她顺藤摸瓜摸上了他的手臂,小手一拉,不让他看书,非得手牵手睡觉。
一个睡在床上一个睡在床下,他挣脱了几次,床下传来委屈的几句哼哼声,纤细白嫩的手臂搭在床沿,执拗的很,觉着手牵手睡觉安稳,他没什么表情,只是把书籍放在床边,侧着身,视线盯着手中那几根纤细的手指头观察,圆润的指甲,在台灯的照耀下,泛着淡淡光泽。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在深夜忽的转醒后,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奶香气。耳边传来与时针秒表滴答滴答一样的声音,是能抚平人心的安静,男人眼困倦,感受着手中传来温热的体温,手心有些痒意,他没挣脱,稍微握紧了一些,而下一秒,光照射不到的漆黑角落,传来一声刺骨般的笑意。
耳边秒针忽的加快速度,滴滴答答响个不停,快速的催促让人瞬时转醒,窗外风吹动树叶,他眼睛捕捉到了站在角落的女人,穿着夸张的贵族宫廷服,裙摆像是伞般撑开,头上一顶血红的遮阳帽下,是女人一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
她饱含恶意的笑,站在房间角落,语调间像是有什么站粘性的液体,从喉咙里发出,让人听了后极感不适,男人挣脱开了紧握的手,伸进枕头下,抽出一把尖锐的刀,刀刃寒光,他紧握在手中,不动声色指着角落里的女人。
指针声是血滴落声,沿着女人一大顶遮阳帽往下滴落,刀冲着她时,她表情忽然扭曲狰狞,痛哭嘶嚎,苍白的面容扭曲到极致后,相当不协调的情,忽的停顿,女人精致的面容以一种怪的姿势定格,双手机械性的拎起裙摆,紧接着,黑红血液连着无数肉块从裙摆下争先恐后爬出来,婴孩啼哭嚎叫,成双成对,有的被啃食的不成人形,血蔓延速度很快,像是有生命般,往床这边而来。
那是一种很怪的味道,比腥味更甚,像是被某种东西浸泡后逐渐腐烂传出的腥臭,她保持一种诡异姿势拎着裙摆,忽的抬起头,瞳孔漆黑一片,怪异的叫了他一声。
“柚柚柚柚嘻嘻嘻嘻”
她笑的不怀好意,冲青佑招手,让他过去,床上男人维持戒备的姿势,举着刀,不确定性的看了床边一眼,那只手臂依然维持原来姿势,只是在他稍微放松的下一刻,猛然捉住了他的手臂,嘲讽与笑意忽的扩大,充斥脑海,她给他取的外号,在脑子里盘旋不去,那张床忽然开始移动,往那个浑身是血的诡异女人而去。
“您要找,也得先找哥啊”
“他出的主意不是吗。”
他不过是被哥哥们当成了刽子手,完成最重要的一个环节而已,那张床因为他的言语忽的停住,头顶白炽灯折射下来,他拿着刀起身,骨骼咔咔作响,阴着脸缓缓走进女人。她吓得后退几步,抖动指尖,指着另一处的镜子,房间里所有灯光转移,照在了平淡无的全身镜上。
里面站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孩,与他面容几乎相同,情却与女人极为相似,苍白着一张脸,瘦弱身躯病态般的屹立在那,宛如枯枝般的手臂有无数针孔,他双目无,机械式的举着一把刀,反复刺在胸口周围,手伸进去,抽出了一块跳动的心脏,献宝似的隔着玻璃,要送给青佑。
却在他接受拿起准备啃食的那一刻,小孩嘻嘻嘻嘻叫个不停,指着他。
无声告诉他了一句话。
小傻子被一阵声音吵醒了,她不知道他的世界如何运转,而在她的世界,男人不过是抽出一把刀下了床,站在角落窸窸窣窣低估了几句什么,随后拿着一瓶安定心的药全数吃进嘴里,在这之后,反倒忽的抓狂,走在玻璃前,一边笑着一边连刺了好多刀过去,玻璃应声而碎,他光着脚浑然不知,却被一小股力道拽住了衣摆,男人猩红着一双眼,举着刀,癫狂在某一瞬,被那声柚柚吸引了。
她不知道的啊,她什么都不懂,需要人教。比如吃饭上厕所这些事情,必须什么叫做羞耻,什么叫做干净与脏。
危险是什么也不知道,好与坏应该要怎么定义。
但是她知道一件事情,比如哭和笑。
昨晚进不去房子,她就哭了来着,笑的话肯定是因为心情好,但是笑脸上留下哭的泪水,应该要如何定义呢?
傻子不懂,傻子也不知道刀这玩意怀有多疼,她就是揪了揪他的衣摆,叫了声柚柚,把他搂着,一点点离开满地碎掉的玻璃渣子。
男人当晚离开了别墅,跟逃似的,表情很不好,换好衣服拿起手机,步伐快速,身后小傻子急急忙忙追着他,光着脚哒哒哒,却追不上男人的步伐,她摔了一跤,痛的一瘸一拐站起来,就这么一路跟到别墅大门口,看着他走出那个门,没了身影。
那时候天已经灰蒙蒙亮了,她着急的叫了几声,让后落寞的蹲在大门口,很委屈,很难过,不知道为啥柚柚要离开她。
作者留言:下章裴大他们会出现。
“我想给她放烟花,用自己的钱。”
第二百五十六章
“裴总,二少爷他把车卖了。”
“您给他的几栋别墅被他拿去变现了。”
“今天他宣布要把属于他的股份低于平均值卖给其他几个股东。”
“还有二少爷他打算离家出—”
秘书话没敢往下面说,稍往后退了几步,远离了些免得男人一时生气把他给卷进去,可裴州却连眉头都没蹙一下,拿着记账合同签了字,继续进行手头的工作。
秘书叹了口气,犹犹豫豫问要不要派几个人观察下二少爷去哪儿了,男人摆摆手,放下合同后起身,缓步走向隔壁茶水间,弯身在下面那一格仔细寻找着什么。
秘书站在他身后,感觉裴总好似铁了心不想管弟弟的事,经历过那件事后,就算是亲兄弟,估计也都生了隔阂。
两个月前发生了一件大事,秘书可从没见过二少爷这么叛逆过,打小长到大,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怕裴总的很,结果二少爷不知怎么的,在别墅里宅了大半年,本来要继续宅着,却因为裴总一句话,说等的差不多了要把女人找回来,二少爷就跟吃炸药似的,非得护着人家,不让哥哥把人弄回来。
男人脾性一直以来都很沉稳,要是这刀不刺进去,等她个两三年也无妨,早晚得自己灰溜溜回来,自己回来跟用强绑回来,差别可就大了,有句话不是说么,人心骨子里叛逆作祟,越是固执让她往那个方向而行,人家越是固执要背道而驰。花两三年吃个教训不算亏,再说他还真等的起。
男人眼线宽敞,哪怕是在伸手够不着的地方,花点钱牵线搭桥,想知道一个女人的行踪并不算难事,线他放长了,该收时就得收,却被家里头宅着胖了几十斤的蠢货给拦住了,人家胳膊肘往外拐,不让动人。
胖归胖,蠢归蠢,好歹也是世上唯一的亲弟弟,从小养到大,身上那么多两肉,可都是他细心栽培出来的成果,养这么高大,被女人一刀子给捅了差点没活过来,落下后遗症不说,还被诊断出抑郁,这笔账,他总得找她算个清楚。
秘书也没见裴总发那么大火过,站在二少爷房间门口,气势压迫让每个人都喘不过气,他指着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小王八蛋一通乱骂,人家都要杀他了,他还护着人家,她安稳生活不要,衣食无忧不要,一刀子捅下去,是让他裴州从此以后没了亲人。他从未对女人这么上过心。可一码归一码,男人护短,所有人人尽皆知。
养了小半年的女人,跟养了二十年的弟弟相比,谁轻谁重他自己心里有杆秤。
有那本事捅刀子,就得有那本是承担后果,杀人未遂这笔账可不是开玩笑的。
可二少爷当天说了,不让把人弄回来,刺的这刀是他欠她的,该还就得还,走之前他也说了,让她在笑一下,笑一下就把她放了,这话也不是说假,他再坏,作为一个男人,关键时刻答应人家的事就不会变,在绑回来也无济于事,想通了也就那么回事,可他哥没想通,记着仇,于是两兄弟决裂了。
那天二少爷举着刀威胁,说要把人弄回来,他就在捅自己一下,这叛逆样让大少爷大发雷霆,一个多月没回别墅住,不识好歹的弟弟把他气得要死,干脆也撒开手不管了。结果人家又过了小半个月,开始卖车卖房,也不知道背地里搞什么鬼东西。
“人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暂时不用派人看着,我最近也不想知道他的行踪。”
男人总算从下面那层柜子里找出了一小包茶叶,老头子送过来的,他本来不喜欢这些东西,最近总是头痛欲裂,喝这个安定下心而已。
茶泡上,香味腾升蔓延开来,男人喝了一口,缓缓放下茶杯,镜面被熏出一片雾气,他摘下眼镜缓缓而道。
“估计被何家那小子骗去逗着玩呢,自己把钱败光了总会回来,我的弟弟我自己清楚。”
也就会煮个荷包蛋水包蛋,煮完连盘子都不洗,当二世祖他第一名,翻不出什么浪浪。
日子并不算一派祥和,但也没什么大事情,一日一日过着而已。
他们那刚过完小年,何家公子暂停学业,转身投奔起自己的新事业,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他可不打算听从裴哥的教导卖女人化妆品当个娘娘腔公司的小老总,年轻男人眼界放得也高,心高气傲也有心高气傲的本钱,再说他又不是纸老虎,从哪儿吃的亏,也该从哪儿要回来。
何绅三言两语把人家裴老二骗的激动不已,说前途一片光明,就看想不想踏上,他拿出一小套传销公司洗脑工作,变着法的夸着裴老二,你不差,真不差,只是缺少一个机会而已,每天见着人家都要说,知道为什么你哥把你养成这样子么,因为他嫉妒,嫉妒你那适合经商的敏锐直觉。
这一夸把人家夸高兴了,抑郁都少了好多,坚持天天健身,小半个月腹肌就出来了,最后拿着所有家当跑去找何绅,两个人相约在临城某个二三线的大厦三楼。
男人精好了不少,穿着厚实的卫衣,容光焕发,毫无保留把所有的资金掏出来扔桌面上,不是要一起创业么,不是要一起宏图大展扩充未来么,他裴寒准备好了。
何绅坐在里侧,平淡无波的面容在拿起那些启动资金清算了一下后,眼底一亮。
“还真看不出来,你倒是挺有钱的。”
“废话,老子好歹有点本钱。不算我哥给我的,就我爸那遗产,我也得了一半,反正全拿来了,你自己琢么。”
他往沙发上一坐,长腿无处安放,干脆翘到桌上搭着,拿起一杯清水喝了半口,百无聊赖的问他接下来怎么打算。
何绅一言不发,拿着那么些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