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
单渡仰头,喝下一大口酒。
每次做完,庾阙对她突然就有了无限大的包容和温柔,但又不像是发自本意的因为某种情分,倒像是,因为她跟他睡了之后,他放下姿态由着她的,一种弥补。
弥补。
这个词儿让单渡很不是滋味。
看向庾阙的眼陡然变得尖锐。
老男人都是这幅德行么?她想。
如果真的是,那庾阙逃不掉也有倒胃口的时候。
想再喝的时候,杯中的酒不自觉就空了,果然,物随主人,都不让人舒坦。
庾阙走过来她看清了他原来在找药箱,蹙了下眉头。
下一秒,手中的杯子被人拿走。
空杯子随意放在床单上,这个时候庾阙又好像没有了强迫症。
打开药箱取棉签蘸碘伏,就往她膝盖上点。
动作太自然了,以至于让单渡躲开的速度慢了两拍。
“干什么?”
庾阙的手停在空中,“上药。”
问的多余,回答的也是。
单渡用手撑在身后来移动身体下床,“不用。”
移动到一半,手被人从后拉住,连人拖回到原位置。
庾阙没给她时间做心理准备,直接拿着棉签往伤口上抹,动作还算轻,但表情过于冷漠。
单渡扫一眼,挪开,冷冷开口:“没必要。”
她身上多的是淤红青紫,有掌印、有蜡痕、有绳痕、鞭痕,只是肉眼看不见而已,都是出自于他之手。
现在心疼她这点伤,哪来的假慈悲?
单渡觉得莫名其妙,就又想到那个词儿,对庾阙越发排斥。
正要再说些什么类似多余的话,被庾阙堵住。
他头仍垂着,手上动作放得更轻细了些,话却是一语中的:“一会儿你回宿舍要怎么解释?”
单渡哑了两秒,随后扒了扒头发,道:“庾老师想得真周到。”
庾阙将用过的棉签拿纸巾包好,起身的时候又把空酒杯带走,站直俯视她,微微笑:“应该的。”
最后单渡是打车回的宿舍,临走前,单渡还想惹庾阙的不自在,故意问:“要是被舍友撞到怎么解释?”
庾阙道行可深,想都没想,直接给她出策:“追求者路过总不是你能控制的。”
单渡真心想给他竖个大拇指。
绝了。
但她没有。
她不想在这场关系里失衡,床上他主导可以,下了床不行。
车正好到,庾阙拉开后车门,单渡自觉迈进腿,口吻勉为其难:“实在不行,这个理由倒也不赖。”
庾阙不接她这么小儿科的茬,说:“到了发消息。”
单渡其实不想答应,但还是应了。出于场面,她不能失礼。
到了宿舍,她也就真的没给庾阙发消息。
宿舍门一开,舍友们涌上来把她团住,好似已经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她。
一人架着她的胳膊,连扶带推将她带进沙发,一个人倒水一个人用水果签插了块火龙果,有模有样地伺候起她来。
单渡一人觑一眼:“干嘛?”
刘嘉撞她一下胳膊,“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你没什么要跟我们说的吗?”
黄淼急了:“怎么样怎么样?你有没有看到庾老师的女朋友?好不好看?去校医院的路上有没有打听打听他女朋友是什么来头?多大了?漂亮吗?”
光是那张脸,好不好看,漂亮吗,就问了两遍。
单渡耳根又不得清静了。
指了指自己的膝盖:“我是去看伤的,不是去看人的。”
相比黄淼的心切,单渡的态度实在是太佛系了。
但这并不是能被放过的理由。
黄淼说什么也要从她嘴里听到点什么。
谁让庾阙是她的男兼理想男友呢?
可是单渡并不擅长编造故事,她抬头用食指挠了挠眉头,早知道临走前就该让庾阙把舍友可能问到的问题和应该怎么回答都想一遍。
黄淼问题多,单渡怪她麻烦,黄淼就挑最重要最想知道的问题问:“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儿,好看还是丑,多好看?多丑?”
这就是女孩子,对假想敌的外貌都有这么强的探知欲。
单渡视线正好落在不远处的仪容仪表镜上,看到自己的脸,回答的语速像是在斟酌,模样像是真在回忆那张脸的样子该怎么去形容。
她一点也不吝啬地说:“好看,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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